曼珠对于恢复贵妃娘娘的身份是无半分想法的，她也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她更不是在看到那些个女子后害怕了，而是在那些女子的死寂的脸上她看到了无望，她看到了自己的今后，这些女子哪个不想逃离这儿，可是宫廷深深，如何出得去。

“行了，该让你看的也看了，今后你也和她们一起在这洗衣服，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

“好什么啊娘娘……”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小诺便又改了称呼继续说道：“这天气那么冷，水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别人可以的，她便也要可以。”

掌事嬷嬷又恢复了冷眼，拍了拍曼珠的肩膀说道。

“是的。”

掌事嬷嬷拍了拍手掌，不知从哪拿出一块芙蓉糕，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嬷嬷，在这里洗衣服的事由我来做，您大人大量给姐姐安排个轻松点的活路。”

一路跟来的青鸢从兜里拿了些碎银子请求道。

掌事嬷嬷不屑地看了眼青鸢，拿过她手里的碎银子说道：“你们俩也有你们俩的活干，不着急。”

“还请嬷嬷大人大量。”

“我会对你大人大量的，跟我来吧。”

说完便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青鸢小诺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以后别再为了我做无用的挣扎，她们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生活对我怎样残忍我都能撑得下来。”

“娘娘……。”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小诺对于掌事嬷嬷对于掌事嬷嬷的嘴脸实在看不下去，便大声嚷嚷开来。

“长期被压制，不是最后被彻底奴化，就是像她这般变态，反抗不赢主子，便只能去折磨娘娘这样落势的了。”青鸢劝解道。

“好了别说了，过去吧，等会她又该拿你们出气了。”

好不容易将小诺和青鸢送走，她这才松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倒觉得在这浣衣局只要没人来和她作对，便与在外面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寒夜说的没错，西池的天气的确比赵国冷，这里的水也比赵国的冷，这里的人情味是否也比赵国冷淡些。

那是一种极端，头上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炙烤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但是脚下却是冰到极点，才泡进去一会便已经感觉脚都麻木了。

那些女子见曼珠也进入了她们的队伍，也毫无半分的好奇，连头都未抬一下，依旧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勤恳而又麻木。也许直到今天对她们而言在天黑之前做完自己的工作，好吃到饭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别人的事，无暇再去关心。

直到太阳已经缓缓落下，掌事嬷嬷这才扭着肥胖的身躯缓缓来到曼珠跟前，也许她的肥胖正因了她的爱吃，他一天吃下去的东西的确是能和她的身材成正比。

“你们几个过去吃饭了。”

“是。”

在冷水中就这么泡了几天，饶是谁都已经虚脱了，此刻十几个人的声音便连掌事嬷嬷一个人的声音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曼珠随着那些人一同走出水面，刚想走出去，便被掌事嬷嬷再次拦住。

“嬷嬷还有何事？”

“你没看到这些衣服还没洗好吗？”

“不是说可以吃饭了吗？”曼珠不解问道。

“她们可以，你不可以，继续给我洗。”

知道请求讨饶没有用，曼珠并没再继续吭声，转身回了水池。

月牙谷也有一汪泉水，只是不同的是那是一池温泉，她怕冷怕得厉害，冬天以来，她便要每天都用很长的时间泡在温泉中。

有的时候她实在不肯从温泉中起来，叶然没办法便只能将午饭送到她跟前，为了这事还曾被叶然取笑过好几次，每次她都是在叶然被取笑后便咬咬牙说以后再不泡了，但每次都是在下了决心后便再犯。

“有些温暖就是戒不掉。”

似是嘲讽般轻叹了几句，叶然给的温暖她一直都戒不掉啊，即使在被伤害以后还是会觉得那时他给的温暖便是这世间最温暖的。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感谢，感谢叶然曾在她这薄凉的时光，给了她那么一份温暖。

“那时你笑我如小孩般，连寒冷都如此怕，却不知其实我是喜欢你取笑我时的笑脸，那样的笑脸就如同冬日的阳光，暖得人有落泪的冲动。”

见过无数人的笑，她却是觉得叶然的笑是这世界最温暖的笑了，即使是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的亦辰这样的人也终归比不上亦辰的笑。

呢喃几句，狠狠踩在水间，踩在衣服上，溅起一地的水花，洒在脸上，更是觉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