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多絮叨几句，浣衣局的掌事嬷嬷便已经闯进了门，宫中之人向来都是墙头草，哪个得势，便巴结哪个。现在赵洛儿已经恢复了公主之身，这些个作为奴才的便要折磨她来巴结赵洛儿。

“你现在可不再娇滴滴的贵妃娘娘，不过一奴婢，别再玩娇贵的把戏，别想着随随便便晕晕，便不用做自个的事。”

掌事嬷嬷肥胖的脸颊，随着说话那些肥肉不断地抖动着，抖落了一地的胭脂水粉，精明的小眼在一堆死气沉沉的肥肉中泛着光，也便死这双眼睛，才让人觉得她是真的活着。

“嬷嬷说的，奴婢自当谨记。”

没必要和她作对，自找不痛快，曼珠便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些，由着她叨叨。

“看你也是识趣之人，我大人大量便不为难你，进了浣衣局便要依着我的规矩来。”

“这是自然的，定然依了嬷嬷的规矩来。”

“我喜欢识时务之人，那就别睡了，快点从榻上起来，去洗衣服。”

曼珠刚要起来，小诺便实在看不下去，护在了曼珠前面。

“娘娘身体还没好，你急什么！”

“娘娘？这浣衣局可没什么娘娘。”

掌事嬷嬷听了小诺的话，讽刺地看了眼曼珠，不无嘲弄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大笑更是引动了身上的肉，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

“你笑什么，娘娘终有一天会回去的，你看好了。”

“实在是天真，陛下向来不近美色，纵使是天女下凡，只要是进了浣衣局就没有人离得开。”

“那你倒是看看。”

小诺不服气地和掌事嬷嬷对峙着。

啪，清脆的巴掌声纵然响起，掌事嬷嬷原本人就力气大，这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得小诺的脸马上就红肿了一大块。

“嬷嬷你这是作何，她一小孩子不懂事，嬷嬷又何必计较。”

那一巴掌虽是打在小诺身上，但小诺是为了保护她才招致如此祸端，这一巴掌无疑比打在曼珠身上还要让她觉得疼。

“进宫当了奴婢便不会有人再当你孩子，如此这般不懂事的丫头，一巴掌已经是便宜你了。”

掌事嬷嬷没有看曼珠，而是看着小诺眼泪盈眶的双眼，愤愤说道。

“进了浣衣局便死了那份心，安安分分当你的奴才，不要对不该抱希望的事再抱半分希望，若你还真当自己是妃子，那么离丢掉性命之日也不远了。”

掌事嬷嬷转身对着曼珠说道，也不顾曼珠还未穿好衣服，一把拉了曼珠往外走。

“嬷嬷，你大人有大量，姐姐她身子弱，还请开恩。”

青鸢见情况不妙，便忙跪在掌事嬷嬷跟前讨饶。

“滚开，我今天倒要好好让她看清她的身份，这宫中有几分姿色便异想天开的女子多了是，还不都一大把一大把孤老，如今不过是伺候过几天陛下，连身边的丫鬟都想来教训我。”

一听掌事嬷嬷这话，曼珠心里才恍然，原来她是想给自己立个威信。习惯了被妃子打压着，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岂会放过，想必是受过了太多的委屈，才如此这般仇恨。看来寒夜宫中的妃子都不是什么善类。

“青鸢，我没事的。”

害怕把掌事嬷嬷逼急了，会做出更疯狂的事，在这宫中，最不值钱的便是丫鬟的命了。曼珠赶快阻止了青鸢求情。

青鸢向来聪明，理会了曼珠的意思，虽然担心，但还是起来让开了路。

曼珠衣裳未整，连鞋都还未着，整个人都被掌事嬷嬷拖着往前走，踉踉跄跄，好不狼狈。

在一汪大池前驻足，深秋的天，虽说太阳正辣，但是那温暖却是不入体肤的。冰冷的池水中，七八个宫女正将双足泡在其中，不断地踩洗着脚下的衣服。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满满的麻木，汗水早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也顾不上去捋一捋。

“她们？”

“哼，她们以前也穿好看的衣服，连一点灰尘都不愿沾惹，也梳好看的发髻，如今也不过现在这副样子，每天都泡在冰水中，洗着她们认为最卑贱的奴才的衣服。”

掌事嬷嬷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们是被贬的妃子。”

“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便可以改变王的心意，却不知不过是跳梁小丑，王是我们西池的英雄，西池的神，哪会中被这些个狐媚子的诱惑。”

曼珠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宫中的女子既是可怜到这个程度，一朝荣宠，都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说了算。等到恩宠散尽，便只得这样的对待，沉醉于其他女人温柔乡的君王可还会想得起来也曾有那么一个女子依偎在他怀中承欢，得他温柔对待。

掌事嬷嬷看着曼珠早已经苍白的脸，继续说道：“虽说你曾被金屋藏娇，但现在已经被贬，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又岂会想起你，别再给我摆出什么妃子的架子，否则定不轻饶。”

“曼珠谢嬷嬷教诲。”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曼珠沉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