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思安正年十一月十八号，莞贵妃薨，追封为皇贵妃，谥号顺，葬入皇陵。次日，镇关将军完颜氏上书告老还乡，素煜帝允，并将完颜氏手中的兵权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祁青王，一半给了大将军苏流。

同年十二月十日，允亲王东方袂谋反一案终于落幕。允亲王东方祁别怀用心，拥兵自重，念其颇有战功、兄弟手足，特赦其死罪，着革去王爵尊荣，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天牢，非诏不得探视，

东方袂既已治罪，接下来就是诛其党羽。

首当其冲的便是沈家。这些事情就算不用东方颢下令，东方祁也已经轻车熟路，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沈家作为东临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手握重拳，自然是株连全族。除了在宫中的纤妃，沈家所有人统统赐死，纤妃降为才人，褫夺封号。

第二天，有宫人来报，沈才人上吊已经去了。

盛京城外。

十二月的天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

“吁——”苏流拉住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马儿缓下脚步，没一会儿便停下了，他身后的两个男子也一样。

“公子，末将只能送您到这儿了。”苏流转头，对其中一个人说。

“多谢将军。”男子点了点头，又转头对身边男子说，“九弟，早点回去吧。以后若有缘，还是会相见的。”

东方祁的眼眶有些微红。

他将马背上的包袱取下，递给男子，说：“这里面有银票和粮食，还有一个令牌，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就去枫叶城，那里有我的邸府和产业，拿着令牌自有人接应你。”

“九弟有心了。”男子嘴角边泛出一丝丝苦笑。

东方祁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说：“等有机会了，我会和皇兄求情让你回来。”

男子摇了摇头道：“他能放我离开已是最大的恩惠，你就别让他左右为难了，若是被人发现我不在天牢里，他就更难做了。”

是的，这男子便是被贬为庶人的东方袂。

东方祁噎住，无话可说。

“没关系的，这些年我在外面也流浪习惯了。何况这回有初月陪我，我怕什么！”东方袂朗声大笑。

完颜初月并没有如圣旨所说的那样葬入了皇陵，而是火化后东方袂随身带着。

“好了，快回去吧。”东方祁沉默无言，东方袂摇了摇头，转头对苏流说，“苏公子，可否借步说话？”

苏流瞥了一眼东方祁，见他没说话，便点了点头。

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苏流低头将马儿系在一旁的树上，就听见东方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公子跟着他多久了？”

苏流看向他，眼眸里写满了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十多年了吧。”东方袂像自言自语般说道，随后又看向苏流，口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苏将军可信么？”

东方袂的一双黑眸紧紧瞪着苏流，好像那双黑眸可以望进他的心里。

苏流感觉心口闷闷地，还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末将生是东临国人，死是东临国鬼。”

东方袂满意地笑了笑，撩起袍子的下摆，单膝跪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消失地一干二净，干净到连苏流都不确定他脸上是否真的露出过笑容来。

“王爷……不，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苏流愣了下，立刻上前去扶。

东方袂屹立不动，声音铿锵有力：“苏将军，当年尹王爷谋反一案真相如何只怕没有人比你我心中更清楚吧？”

苏流庞大的身躯僵住。

“当年一案，我亲手伪造出来的罪证就只有与墨国的私信、与朝中大臣商讨叛乱的书信，还有就是众大臣的弹劾奏折，这些还不够至尹王爷与死地。”东方袂盯着他看。

“公子有话直说吧。”苏流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不是将军在暗中的一手操作，如果不是将军的那一袭龙袍，如果不是将军的苦心安排，只怕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东方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如今允亲王府被抄，那些伪证迟早要被翻出来，加上他多年来的暗中调查，尹王爷谋反一案是迟早的事情，那么素儿成为素安郡主也是迟早的事。”东方袂紧紧抓住苏流的手腕，冷声说，“不管如何，素安郡主只能是郡主。”

苏流蓝色的眸子转动，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将军用什么手段，素安郡主只能是郡主，绝对不能以其他身份出现在皇宫之中，比如皇后，比如嫔妃。”东方袂低声说，“若你对素儿有一丝的愧疚的话。”

“原因。”苏流手中暗暗使力，托着东方袂站起来。

“如果苏将军不怕苏府沦为下一个尹王府的话，我就告诉将军。”东方袂淡淡地说，“我可不是在威胁你。”

苏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答应我！”东方袂见苏流迟迟没有表态，有些急了，他握住苏流的那只手微微使力，“如果素儿成为了后宫中人，将来他和素儿会痛苦一辈子的！”

苏流蓝眸微光流动，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