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针锋
妃雪听了微云的差遣,立刻秘密召集了隐藏在长昭的手下,紧跟着熙帝的队伍出发,沿途一路既是保护熙帝,在接到襄宁公主时也给熙帝添一点麻烦。
微云睡了大约一个时辰,再醒来时已是午后,房里燃了炭炉,刚起床倒也不觉得寒冷。在阿七的服侍下更了衣服。
丝绸缎面的寒衣,领口和袖口都裹了一圈毛茸茸的软皮毛,偎着那张绝色的脸更是分外的娇俏,能叫人看的痴了过去。
最后又系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这就打算去王宫,见太后。
太后住在添粹宫,玉瓦金檐,珠玉琦罗,除了熙帝住的尚阳宫,添粹宫就是整个王宫里最奢侈的宫殿了。这与太后吃斋念佛,诸事行简的态度实在相差太远。
太后喜欢清静倒是一点不假,因此,添粹宫周围的几处宫殿都无人居住,就连宫中侍奉的宫女太监都很少。一路走过去,微云也没见几个人。
微云不常来添粹宫,就算去也都有宫女太监引路,这一个人在添粹宫里走,还是头一遭呢。她不认识去德容殿的路,转了几个弯,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才好,遂拉紧了披风,在添粹宫里闲逛起来。
“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添粹宫胡乱走动,不想活了吗?”
正瞅着前方似乎有一座凉亭,微云想要过去歇歇脚,不想一把稚嫩的泼蛮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正对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宫女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见着不认识的人就胡乱开口质问,你以为还能像你在自己家里那么随意吗?若是得罪了哪位大人,娘娘,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不光是你,就连我也得跟着你遭殃。”
这训斥的倒是挺义正词严的,可就是完全没意识到那个刚刚被质问的人正在旁边站着看着她们笑呢。
看到玲儿认错了,秋星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反应过来了,扭头看向微云所在的方向,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连忙跪了下去行礼:“奴婢不知是公主殿下驾到,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们。”
玲儿看到秋星这个样子也连忙跪了下去,吓得头死死的低着,半点也不敢抬起来,想到刚才自己还那么大声无礼地质问公主殿下,心里怕得要命,生怕公主殿下会一个不高兴就砍了自己的脑袋。越想就越害怕,手抖的厉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就是不敢哭。
微云手底下向来是宽厚的,因此也就没把刚才玲儿对她的无礼放在心上,“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奴婢斗胆跟公主殿下要个宽恕。”秋星抬头看了微云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万望公主成全。”
微云挑了一边的眉,温言问道:“是什么事?你且先说来听听。”
“恳请公主能宽恕玲儿刚才的冒犯之过,玲儿才刚刚进宫,且年纪尚小,对宫中礼仪有许多不甚明了的地方,因此才会冒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能够宽恕她。”
说着就拉着玲儿的衣服要她磕头求饶,玲儿的眼睛里盈了晶莹的水汽,惶恐地向微云磕头:“请公主殿下恕罪,饶了玲儿一命……公主恕罪……”
嗓音湿润,似乎是已经哭出来了。微云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她本来就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秋星这样一说,好似她欺负了她们一样。忙搀扶起她俩,笑道:“不责罚倒也可以,我本想去探望太后,不巧在这宫里迷了路,你们带我去到太后的德容殿,我就不责罚你们了。”
玲儿抬起头,睁着还氤氲着眼泪的大眼睛看微云,茫然道:“就这么简单?”
秋星拽了拽玲儿的衣袖,又想责怪她不知礼数,可看到微云在这里,只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再次磕头道:“谢公主宽宏大量。”
秋星在前面带路,玲儿跟在微云的身侧,落下半步的距离,时不时地侧目看微云。待到她又一次侧目看她的时候,微云也转过了头,笑着问玲儿:“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这样一直地看着我。”
玲儿的脸上迅速泛红,低下头唯唯诺诺道:“奴……奴婢不敢说。”
微云笑了,“方才质问的那一声不是挺有气势,怎么现在又不敢说了?”
玲儿扁了扁嘴,看微云一直都是微笑着的模样,胆子也就大了许多,试探地问道:“那奴婢就说了?”
微云笑着点了点头。
“奴婢觉得公主和宫里传闻的不一样,传闻中说公主很坏很坏。可是,玲儿觉得公主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了。而且,公主长得比其他宫里的娘娘都要好看,难怪……王上会喜欢公主。”玲儿看着微云笑的十分可爱。
秋星听了玲儿的话,立刻转过头嗔道:“玲儿,还多话!”
玲儿缩着脖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秋星看微云也没有要发怒的景象,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素日里她这种下等宫女很难有什么见到尊贵的人的机会,但也都听说宫里的那些娘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微云公主却是好人,方才她大着胆子去求宽恕,就是听说微云公主心地善良,若是碰见的是其他的娘娘,她们有几个脑袋也早该丢了。
玲儿也真是的,进宫这些时日了,还是学不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刚才的传闻,那是能放在正主面前说的吗?幸好公主不在意,否则,又是死路一条。
秋星在宫里的时间不长,却深谙宫里的生存之道。
微云听了玲儿的话也不作答,想她说的大概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胡乱编造的,一笑置之。
“这宫里是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地儿,像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家,以后要记住,多做事,少说话,免得惹来杀身之祸,也好让你姐姐安心。”
玲儿眨了眨眼睛,乖顺地压低声音道:“奴婢谨记公主的教诲。”
前面走着的秋星听见微云出言还关心了自己,心里对她的好感不觉又加深了一些。
到了德容殿,秋星先去上前通报:“蝶衣姐姐,微云公主要进去见太后,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吧。”
门口值更的宫女蝶衣也不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又听秋星说是微云公主,当即就先过去向微云行了礼,“奴婢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来向太后问安,陪她老人家说说话而已,也并不是有什么大事。你进去通传一声就是了。”微云摆出了她堂堂一国公主的架子,尊贵之中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蝶衣似是犯了难,“启禀公主,太后娘娘正在殿后的佛堂里礼佛,这个时候恐怖……您恐怖见不到太后。”
微云倒也不是非要今日见到太后不可,可既然已经来了,不见到太后,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璧影现在在何处?”
“太后礼佛的时候一般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站着,所以璧影姐姐现在在茶房煮茶。”蝶衣小心地看着微云答道。
微云看了蝶衣一眼,慵懒地扶了扶发髻:“那你就去把她寻来吧,我且先在这里等着太后礼完佛出来。”
蝶衣看到微云这幅模样,直觉大事不好,怕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位公主,因为她看宫里的那些娘娘每次想责罚宫女太监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虽然知道微云公主的口碑一向不错,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微云公主责罚的第一个人呢。
连忙行了一礼,朝着茶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璧影正在煮茶,被突然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是蝶衣,便呵斥道:“作什么呢?着急忙慌的,一点体统也没有,要是让太后看到了,仔细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蝶衣看到璧影顿时便心安了,撇撇嘴道:“太后她老人家才不会罚我呢,你吓我,我也不怕。”
璧影“呵呵”地笑了,“那你倒是说说遇见什么了?瞧你刚才那模样,像被人瞧见跟情郎偷会似的。”
蝶衣脸红着佯装嗔怒道:“胡说八道,我这是正事!”
璧影好笑地问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正事?”
璧影比蝶衣还要小上两岁,不过做事细缜,所以非常讨太后娘娘的喜欢,比起那些侍候太后许多年的宫女还要受太后信任。
“微云公主来德容殿了,说要陪太后说说话,我看着微云公主,觉得不对,不就来找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