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爱的挽歌
詹雨的行事作风我也略有耳闻,付小叶落到她的手里,岂不危险。
我大声问:“詹雨为什么要绑架她?”
马迩只是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动小叶一根毫毛,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说啊,詹雨为什么要绑架她?”我暴喊。跟这个大男人说话咋那么费劲儿,我的耐性已经被他的答非所问全部磨光。
“因为我。”他终于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笨,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你死皮赖脸的纠缠,给付小叶带来了生命的威胁?”我恶狠狠地说,“马迩,看你干的好事!”
“我很抱歉,但我并不后悔。”他掏出烟,慢慢点上,“爱上小叶,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我真是恨透了他大情圣似的装模作样。“我呸!”我火冒三丈,“一个有老婆的已婚男人,说这种酸不拉几的话,你不嫌恶心,我还怕听了长耳疮。我告诉你,马迩,就凭你,永远都配不上付小叶,永远都别做白日梦了!”
我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只是将烟头狠狠地捏在手心里,慢慢地说:“你说得对,我永远都配不上小叶。”
我不清楚他紧蹙的眉头是因为手心的烫伤,还是心底的情伤,但我能够看出他是真的爱付小叶到了欲罢不能,覆水难收的地步。我剩下的所有指责与斥骂都说不出口了。
爱,它是多可怕的魔鬼,把我们的心装进贴着占有标签的魔瓶里,不断地煎熬着,挣扎着,痛苦着。
“爱,是成全!”我套用了姚霄素的话。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望着黑沉沉的夜色,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我们很快就到了他所说的詹雨的别院。那是一栋典型的法式花园式洋房,墙面绕着随季节变幻色彩的藤蔓,外墙嵌着各色鹅卵石,屋面是孟沙坡面式的,铺着红色的平板瓦,干净洗练而不落俗套。
“你在车上等我。”他说。
“我要进去。”我倔强地说。
“在这里等着!”他指着我的鼻子命令说。
“我要进去。”我不肯妥协。
“你……”他不得不让步,“好好跟着我。”
守门的老伯看到他,一脸的讶异:“姑爷,您怎么过来了?”
“开门!”他黑着脸命令。
“大小姐……”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开门,否则就给我滚!”他大吼。
老伯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地打开门。
我跟着他穿过花廊和游泳池,来到了客厅。一进去,我就看到了付小叶脸上的伤。
我的眼泪刷拉就掉下来。“付小叶!”我多想立马冲到她身旁,拥住她。
马迩及时拉住我:“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咬着牙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哟,速度这么快!”詹雨斜瞄了马迩一眼,“你的能力确实超乎我的想象。”
马迩挺直了腰,沉声问:“詹雨,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就算没有小叶,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尽头?”詹雨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着说,“我詹雨没有说结束,你就没有权利说走到尽头。”
“我们这样相互折磨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马迩沉痛地说,“这样的婚姻,你真的认为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马迩,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詹雨激动地喊,“没有我詹雨,你能有今天吗?现在你有钱了,长能耐了,可以当陈世美了?马迩,我告诉你,你休想!这种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来一个我杀一个,来十个我杀十个,来一百个我就杀他一百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詹雨边说边退到付小叶身边,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吓得失声大叫:“不要!”
马迩的声音也在发颤:“詹雨,你敢!”
“怎么?心疼了?”詹雨似笑非笑地说,“这样就心疼了?”
她笑容里的残忍让我整颗心都在发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才引起警觉,詹雨就甩手给了付小叶一巴掌,然后挑衅地对马迩说:“那这样呢,你的心会有多痛?”
我看着半边脸都肿起来的付小叶,终于忍无可忍了地喊道:“够了,够了!你们要怎么闹,怎么吵是你们家的事,和付小叶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詹雨用手紧紧捏着付小叶的下巴说,“你以为只是这么简单吗?对付她,可比对付詹翔容易多了!”
“疯子!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我气急败坏地骂。
付小叶则鄙夷地看着她说:“不是我小瞧你,你根本不是詹翔的对手。”
“哦?是吗?”她很夸张地笑个不停,末了,才说:“那我们就试试!”
说完,她又微扬着下巴,冲马迩趾高气昂地说:“今天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再让我发现你和这个丫头有什么瓜葛,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她终于松开手,回到沙发上坐下,胜券在握地说:“马迩,你别白费力气了。我能帮你得到现在的一切,就能亲手毁掉它们。”
马迩哈哈大笑起来:“詹雨,你真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吗?你也不过是只虚有其表的纸老虎而已。”
“哦?原来在你眼中我这么不堪一击?纸老虎?好啊,我们就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马迩冷然笑了一下,没再和她继续唇枪舌战。他扶住付小叶,对我说:“我们走!”
付小叶挣脱了他的扶持,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扶我离开这里。”
我们顺利地离开了别院。一直到那扇电动门在我身后哗啦一声合上,我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一路上,我真担心詹雨突发失心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马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放心吧,现在她对詹翔颇有忌惮,绝不会轻举妄动,否则我们今天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人救出来。她这样做,只是想警告我和詹翔,不要逼急了她,到时候,她真的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激动而气愤地说:“所以你从今往后离付小叶越远越好,不准再来纠缠她!”
他却对我的警告充耳未闻,只是低头关切地询问:“小叶,你还好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和小叶一起摇头,大声拒绝:“不用!”
我接着说:“我不会感谢你带我来救付小叶,这整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就应该付所有的责任!如果你真心爱付小叶,就请你不要再靠近她,免得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扶着付小叶走下车道,来到公路上,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
医生检查后,确诊付小叶的伤都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我揪着的心才放下了。
付小叶躺在病床上,疲倦地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詹翔,我不想他再为这件事烦恼。”
我点头说:“我知道。”
“我想睡一会儿!”付小叶合上双眼。
“好的,我守着你。”我握住她的手说。
我坐在病床前,一直等到付小叶睡着了,才离开病房,到屋外透气。
这个詹雨真是太可恶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出出这口恶气,否则就太对不起付小叶和我自己了!
我坐在医院的草地上,犹豫着要不要给詹翔打个电话,问问他妈妈的情况。
我盯着手中的电话,一次次地鼓起勇气,又一次次地放弃了,最终,我还是没能打出那个电话。我害怕他问起付小叶,而我不知如何回答;更害怕听到任何不幸的消息,而我丝毫也安慰不到他!
然而,不幸从来就不曾怜悯人类的恐惧,它的光临,往往倏然而至,犹如晴天霹雳。
一个星期后,詹翔带着孝,捧着洛萌的骨灰回来了。
我和付小叶一起到机场接他和詹达明。那一刻的詹达明,老得我几乎快认不出来了。
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已世事巨变,沧海桑田。
我和子皓扶着詹达明走在后面,心里惨然。为什么无论我们多努力,最后都只是上帝唇边一个戏谑的微笑而已!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陪在他们父子身边。除了陪伴,我们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是可以为他们做的了。
我路过詹翔房间时,听到了他和付小叶的对话。原来,还在被软禁期间,洛萌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但为了不让詹翔难过和担心,才决定秘密出国治疗。可是癌细胞和思念一起长期侵蚀了她的身体,一切都为时已晚。
詹翔几乎是泣不成声的讲诉着洛萌的故事,而我在门外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直到生命的尽头,洛萌都没有接受詹达明要给她的名分,她说:“一辈子都走完了,还争这些虚名做什么。詹夫人这个位置还是留给姚霄素吧。”
这句话,如此悲壮,更体现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宽厚仁德的心。
那些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的,才是真正懂得爱的人。他们唱着爱的挽歌,把痛苦变得甜蜜,让瞬间成为永恒。
天堂之门,也必将为他们而永不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