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什么不对的吗？”抬头，看到玉斋老板正站在自己旁边，心下一凛，想他刚才失神，可并不至于有人接近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此人绝非常人。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下意识握紧双手，寒气一闪而逝，他才猛然惊醒——那把他用惯的剑，此刻并不在他的手中。

早在七八个月前，他已经将那把剑，连同青睢谷的责任一起，交给了林青衣。

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承受起这一切啊……

老人似乎觉察到什么，嘴唇微微一动：“先生你是否发现此玉有何不同？”

正陷入警备状态的那个男人被这突然一问弄得不知所措，“这玉……很凉……”他想说寒，可心底好象有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于是这个“寒”字在嘴边化作了“凉”。

老人释然的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大半，“想来您是有缘之人，不知可否跟老朽进去叙一杯茶？”

愣了一下之后，那个男人随老人进入玉斋。刚刚只顾玉剑，并未注意这玉斋，此次重入，不禁了然。男人是个江湖人，对玉器古玩诗赋他也照样在行。

这里的布置的确别有特色：单是架上的那一盆翠艳欲滴的青蔓，与满斋玉石相称，就已让人眼前一亮。

斋内檀烟萦绕，待那个男人回神之时已是茶香沁脾。

“这茶……”他并不懂品茶，却知茶水清明如许者方为上品，可眼前这杯茶，虽说清香至极，玉杯之内却混浊的很。

老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言道“忘川水清，记川水浊，清浊相辨，却不如它们的名字一般清明透彻……念忘之间，不知先生您作何选择？”

那个男人听得云里雾里，想老人定是深谙禅机，也便未再深究，端起茶来喝了一些，这茶果然入口香醇，好茶亦能另人醉。

脑中兀得有几许片段残影闪过：碧空、白云、山谷、翠竹、青衣青影……谁，是谁？！他想再看清，无奈一切太朦胧，来不及想、也想不清楚。峥然清醒，却是手中玉剑寒气大盛。水抵心时，心中蓦然清明几分。连忙收神，抬眼，望见老人高深的笑容。

想起刚才的热血沸腾，那个男人的话绕在喉中，却不知如何开口。

“年轻人呐，老朽知道你想说什么。”老人顿了顿：“看你这样子，不过四十而立，我就倚老卖老，称你一句年轻人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便随之敛去了几分：“想当年，老朽我也曾与你一样，年轻气盛，只一心一意想要功成名就，想要成就一世威名，想要创下不世之业……可如今，老朽的人老了，心也跟着老了。功名早已是过眼云烟，却看得越来越清，倘若能再走一遭，定要早早认清自己心中到底想要什么，否则……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了却残生，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