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鄞将手中的玉笛放下，曲调戛然而止，呼喊声也随即停了下来。他将笛子复又横插腰间，这才转过身来，伴着越来越近的脚步，笛子上了璎珞一晃一晃的。他沉默着走上前，卫青歌仰着头，那双明明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安静的凝视他，然后伸手，将他抱住。

萧鄞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未改变过的，那么温暖而柔软的身体。

她扭开头闷闷道：“阿鄞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萧鄞有些讶异，转头望她：“我该教你的，都教给你了，我要回家了。”

她笑：“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好吗？还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又或者，是我太烦了?还是.....”

他轻叹,将她未完的话打断：“青歌，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卫一切都很好，你也很好，只是，只是我必须得回去了，齐国才是我的家。”

卫青歌慢慢的将头伏在他的肩，浅浅一笑：“既然如此，你不愿留下，那我和你一起回齐国好不好？”

萧鄞一时愣住，半晌垂下眼角：“青歌，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你是大卫的公主。”

她蓦地抬头，脸色煞白，语气有些艰涩：“聪明如你，阿鄞，你当真不晓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他的眼睛泛着微光，手指拂上她的发梢，说：“从今日起，你会好好的走下去，然后遇上你要嫁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生下可爱的孩子，然后陪着他们长大，你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在此之前，我都不会在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卫青歌的身子缓缓地滑倒在地，神色呆呆的，肘上被小石划破，坠出血滴，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月光下，她的脸越发惨白。

“公主！”宫女们惊叫中，她却语气轻轻：“阿鄞，我放你走，放你回家。”话毕，萧鄞伸出的双手愣是僵在了半空里。

离开的时候，她乖乖的被搀扶着，却在凄然转身时忍不住回头：“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萧鄞恍若梦中惊醒，却始终沉默，她空洞的双眼滑下两行清泪，喃喃碎语：“阿鄞，他们说，情爱就像是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我把那个梦当真，结果不小心睁开了眼睛，果然，一切皆空，想要闭上眼，再续时，却再也不是同一个梦了。白云苍狗，反反复复，我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

萧鄞忽然有些微的恍惚，身子微微踉跄，神色罩在黑暗里，声音淡淡无常：“对不起。”

她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却不再给她机会了，她只想说‘我所有的愿望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他执起玉笛，看着她早已远去的身影消失在眼界里，这才开始吹奏，若是她听见，也许一切就不是后来那个样子了吧，一曲《白头吟》便是他沉默已久最好的回答‘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