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夜。

盛京的夜是全盛京最热闹的夜，除去人潮汹涌的夜市以外，最为欢乐的地方便是宜春院了。宜春院里的欢笑声总能持续整个夜晚，就算夜市的人早就散去，宜春院也依旧热闹。

今日，与往常并无差。

台上，女子一袭软绸白裳，配清透白纱，发髻高挽，简约无华，只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钗，风姿绰约，如朝雾中的清丽仙子。

一张青竹琴案。

一张古琴。

白衣女子长身而坐，静然抚琴。就是这样的平凡祥静，只是这样的平凡到了玉溪的身上却多了一分的妩媚。

诱人。

我坐在台下，微笑地看着台上的玉溪。在我看到玉溪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若加以培养，一定是这世上最诱人的女子。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是正确的。

“等报完了仇，玉溪便可以离开这里了。”坐在我身边的若织喃喃地念了一句，“这儿永远都是个吃人的地方，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我沉默不语。

对于玉溪我终是有愧疚的，但是她是留在宜春院里最适宜的女子。

“还有三个月就是如烟的忌日了。”突然，若织轻声地说，“算算日子，如烟也已经去了七年了，时间真是快。”

我轻笑着说:“今年的忌日，我必定用害死如烟的人头来祭祀她。”

次日。

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扫着卫生，除了晚上伺候玉溪的时间以外，我在宜春院是最低等的丫鬟，谁都可以使唤我。

“尹素，妈妈喊你呢。”同院的安儿走过来，说。

“什么事啊？”

“听说这里啊，又来了一个美人，妈妈想让你白天来照顾她的以后的起居晚上再去伺候玉溪姑娘，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做这样的粗活了。”安儿笑着说。

我没说什么，直接朝妈妈的房里走去。

几乎每个月这里都会有一两个女子来卖身，只是宜春院是盛京最出名的妓院，姑娘不是说收就收的。

我站在妈妈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带听见那声“进来”后，才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我对着妈妈行了礼，便低着头站在那里。

“尹素，你来宜春院多久了？”妈妈对着镜子打扮着，并没有回头来看我。她并没有很老，才三十几，曾经也是盛京最出名的花魁，大家都叫她墨羽。

“回妈妈，尹素来这里十年了。”我低着眼帘没说话。

她笑了笑，转过身来，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尹素来的时候我还是这里的姑娘，也是出了那件事后我才当上妈妈的。”

我身子轻颤了一下，没回答。

“看来你还是很害怕那件事。”她走过来，抬起我的下巴，说，“这么美的一张脸如果好好听话的话，也不至于做十年的粗活啊。”

“这是尹素自愿的，怪不得他人。”我躲开她的手，不想再看到她的脸。

她嘴角勾起，笑得娇媚，说：“你去把亦心阁整理一下，然后去找安儿，让她带你去找你要伺候的姑娘。”

亦心阁向来住的都是宜春院的花魁，原本应该给玉溪住，可惜她却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亦心阁是住不了的。

“素儿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你可得伺候好了。”墨羽涂着丹寇，并没有看我。

“素儿？”我吃惊地看向墨羽。

墨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是啊。不过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真名字。尹素儿？呵呵，不过那样子倒还真可以和当年的素安郡主媲美。”

我握紧双拳，紧抿着下唇不说话。

“好了，你赶紧去做事吧，这次就让若织跟着你一起伺候素儿姑娘吧。手脚都麻利点。”墨羽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没再说什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我站在门外，轻笑。

若这次的“素儿姑娘”当真有那么美丽的话，只怕也逃不出这宜春院，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