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天牢有一扇窗户，每天日落之后，总能从那里看到一抹月色。

我一个人蹲坐在墙角里，一日下来，竟没有说过一句话，身边的若织端着牢头送来的饭菜，轻声地说：“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我偏过头，什么也没有说。

若织叹了一声，终是走开了。

宁静的天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开锁的声音，我听到了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地，很是清晰：“皇上有旨，传罪臣之女尹素觐见。”

罪臣之女？转眼我便从素安郡主变成了罪臣之女。

我看了皇上身边跟随已久的小桂子，扶着墙站了起来，说：“请桂公公带路。”

“群主，这边请。”桂公公在宫中已有数十年，跟随皇上更是有三十年之久，做人处事也不是一般的圆滑。

我笑了笑，走出了大牢。

金碧辉煌的御书房。

龙椅上坐着是东临国第八任皇帝——陇瑾皇帝，传说，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先皇将叶以沫许配与其，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陇瑾帝竟然自己让步。

“抬起头来。”皇上冷冷地说。

我听出了皇上声音里的极度不悦，乖巧地抬起头来，却紧抿着下唇，一言不发。

“素安你倒是越发俏丽了，也难怪太子肯为你与朕翻脸。”皇上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就可惜了你爹居然背叛朕。”

我朝着皇上磕头，为清白的爹爹辩护：“请皇上明鉴，爹爹从未背叛过皇室。”

“从未背叛过？”皇上挑挑眉，走到了我的面前，请抬起我的下巴，冷视着我。

“皇上明鉴！”我再次磕头，伏地不起，“爹爹曾说过此生有我娘，便已满足，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有生之年为皇上效忠。”

“你娘？！”皇上紧紧地掐住我的脸，恨恨地说，“你娘原应是朕的皇后！”

我害怕极了皇上此时的眼神——他的眼里有着对我爹深深的恨意，很深很深的恨意，还有满满的嫉妒之意。

“当年……”皇上的眼眶有些红了，“以沫跪在朕面前，她哭着求朕成全她，她说她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可是！”

皇上瞪着我，吼道:“朕答应的结果却是她的死讯！”

“如果这就是以沫的幸福，那么朕宁愿一辈子把她囚在身边，也比把她送到你爹的身边让她受罪好！”皇上一把甩开我的脸。

“朕今天，就要你死的瞑目！”皇上手一挥，坐回了他的龙椅。

桂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朗声说：“传大将军苏流——”

我怔怔地看着苏流走进来，看着他给皇上请安，看着他一脸陌生地看着我，就好像此生从未认识过我一样。

“你说当初搜出的皇袍是苏流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可惜苏流曾在外打战，不能当面对质，如今我将其召了回来，可以当面对质了。”皇上转动着他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

我站不起来，只好爬过去，抓住苏流的袍子，大声地说：“苏流，苏流，你告诉皇上，我爹没有叛乱，是有人调换了你的礼盒对不对？”

苏流瞥了我一眼，对皇上说：“皇上，臣——从未送过群主什么礼盒。”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是我失忆了吗？

“素安，你还想为你爹说什么吗？”皇上似乎很满意苏流的回答。

我抬起头，绝望的眸子看见了皇上眼中的杀意。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皇上，笑着问他：“其实，不管苏流有没有送我那个礼盒，你终究都会找到罪名把我爹送进天牢的对不对？”

皇上的脸色变了，却没有否认。

“就算我爹从来没有动过谋反的念头，就算我爹一生都忠于皇上，皇上都要杀我爹对不对？”我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苏流，说，“而我们的苏将军，不过是帮了皇上一把。”

皇上将茶杯摔了，一脸的愤怒。

桂公公看到皇上动怒了，立刻向我使眼色：“大胆尹素，还不快跪下！”

我仰天大笑，眼泪从眼角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带点苦涩。我再次看向皇上，嘲讽般地说，“亏我一直以为，皇上你是明君！”

皇上的拳头紧紧地握起，冷声说：“掌嘴！”

“皇上……郡主毕竟是女流之辈啊……”桂公公犹豫着，不敢上前。

苏流颜色一动，也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

“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