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策马奔,情终浅
(七)策马奔,情终浅
七夕过后很长一段时间珏轩都没有出现,倒是当天回到家,画屏将一封信交给倚梦,说是直接有人送到府上的。
仍是一首词:
灰暖香融销永昼。蒲萄架上春藤秀。曲角栏干群雀斗。清明后,风梳万缕亭前柳。
日照钗梁光欲溜。循阶竹粉沾衣袖。拂拂面红如著酒。沉吟久,昨宵正是来时候。
落款还是一个麟字。‘昨宵正是来时候’又该是哪个昨宵呢?心中不由得狐疑,但转念一想也就觉得无关紧要了。当下便吩咐画屏将之前的信全部拿出来,找个僻静的地方都烧掉。画屏一脸惊异,“大小姐不是一直都把信当做最珍贵的东西藏着吗?怎么现在要把它们都烧掉?”
倚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再看那些珍藏了很久的书信,“抓不住的,等不到的,都应该尽早放手。都烧了吧。”
画屏见倚梦执意让她烧掉,也不再追问,便拿到后院的墙角准备烧了。
黑暗里,火光孤独地闪烁着,仿佛天地间只留下这唯一的一束光亮,只剩下最后一封了,画屏正要将它投进火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大叫一声,扭身一看是二小姐,连忙用脚踩灭残余的火苗。
倚潇看见她手中的信封立刻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你在烧什么?这封信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画屏支支吾吾不肯说,倚潇一怒之下拽着她去找倚梦,画屏才告饶,“是大小姐让我把信都烧掉的,还剩下这最后一封。”
倚潇当下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倚梦让烧的,反应过来后对画屏说:“这封信就交给我,对姐姐什么也不要说。”
画屏如获大赦赶忙清理好地上的灰烬,急匆匆地回前院了。
倚梦问起来时也只好按照二小姐吩咐的说,好在倚梦没有怀疑。
天渐渐转凉,倚梦算着日子,都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珏轩的消息,正想着去九月庄茶楼碰碰运气,也许会遇见他,画屏到进屋来告诉倚梦,门房通传有位身穿湛蓝色长袍的公子来找,当下就只能想到是他。
到大门口一看果然是珏轩,只是才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脸仿佛饱经风霜憔悴了许多,但却英挺俊拔如前。
他并没有向倚梦交代这一个月去哪儿干什么,只是说有秋风的日子很适合骑马,要带倚梦策马奔腾,感受在马背上驰骋的快慰。
枯黄的落叶已遍地皆是,河岸似乎更加宽阔了许多,秋风沙沙地划过耳边,像是与马上的人一同飞驰追赶。
倚梦第一次骑马,身后是珏轩宽厚的胸膛,透过薄衣传过他坚实的心跳,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马跑累了,珏轩下马牵着马,倚梦坐在马背上,突然想到诗句里的情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样的生活从前不以为意,如今倒是十分向往了。
珏轩拉着马缰,一直走到一间隐于山林的小屋才停下。
他扶着倚梦下马,见倚梦一脸好奇解释道:“这是我和景颢不想被人打扰时偷闲的地方,进去看看吧。”
才搬开门前的栅栏,一个红艳的影子像一阵风刮来,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芬芳,“轩哥,想我了没?”
倚梦一眼便喜欢上这个女孩,大胆,直言不讳,毫不矫揉造作,所有中原女子所没有的特质她都拥有。
珏轩拉下环在脖子上的一双细柔的胳膊,对倚梦说,“这是寒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叫做寒楼的女子这才注意到珏轩身边的倚梦,眼中充满着敌意,“我和轩哥不只是一起长大,他还答应过苒姐要照顾我一辈子。”
珏轩突然变了脸色,瞪着寒楼,“我说过不许你提她。”
倚梦顿时明白了那天珏轩为什么要抱她,然而却没有想象中应该难过伤心,反倒松了口气。
寒楼见珏轩生气,乖乖地闭上嘴,但看倚梦的眼睛仍然像是利剑,恨不得穿透倚梦的心。
眼下的情景已容不下倚梦的存在,她只好对珏轩说忘记还要去九月庄给爹买新到的茶叶,改天再来参观他的闲居。
珏轩明白寒楼的性格,如果倚梦再留在这里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也就不挽留倚梦,让她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