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荒漠红颜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想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卷入风暴漩涡的中心,漫天黄沙伴着风的嘶吼,在荒无人烟的大漠四处扫荡,仿若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狂野恐怖的肆虐。
身体感受到强大的压力,肺部快不能呼吸,耳边是恶鬼哭号的声音,眼眸只能挣开一条窄窄的缝隙。荒漠,一望无际的荒漠。
林少阳动了动身体,想从沙堆中挣脱出来,谁知越挣扎却陷的越深。他清醒了神智,运转内力震开附在身体上的沙堆,迅捷的起身,兔起鹘落间从高高的丘脉上滚下。
风沙更大了口鼻中堵满了沙子,林少阳匍匐在地,神智越来越模糊,强烈的倦意袭来。他用仅存的意志强保持着清醒,缓缓的摞动着身体。
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飘飘渺渺的钻入林少阳耳中,夹杂在嘶吼的风中,天籁一般响彻耳边。
一抹白色的衣衫在高高的沙丘上舞动,风沙见了这样天人一样的身姿似乎都温柔下来,在她的身旁随着她的舞动而舞动。腰间的铃铛随着舞者的跃动发出悦耳的清脆,发丝吹散在风里,遮住那张绝色的容颜。
“咯咯…”
白衣纠缠在风中,女子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跟上了风的脚步,将要乘风而去。
“咯咯…咯咯…”
风将她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银色的月光将她的周身镀上一层璀璨的光芒,那张绝美的容颜梦幻的那么不真实。
远远地看去,沙漠的高丘那名白衣女子随风舞动,皎洁明亮的圆月似乎就在她的身后,而她正站在月亮上舞动着旷世的灵动。天地如此空旷沙漠如此荒凉,只有这名女子是惊艳了这片辽原的生命。
“咳咳——”,风灌进林少阳口中,让他不住的咳起来。他被那名女子惊艳了心弦,匍匐在地一点点的朝那片高丘移动。眼睛甚至都不敢眨一下,那幅画面如此不真实,哪怕是眨一下眼,那如天人一般的女子就要随风散去。
“咳咳”——”,林少阳咳的不能呼吸,风沙不断袭来,他慢慢靠近那座高丘,从腰间摸出玉笛,奏起清冽的乐章。
笛声悠扬夹在风的嘶吼中如此透彻而纤尘不染,林少阳吹的是边塞曲,那样悲凉而绵远,盘旋在大漠的上空。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幽怨琵琶多。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那名女子听见笛声,停下灵动的舞姿,站在高高的沙丘上,白衣翻飞,目光流转,停在林少阳身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如受惊的小鹿般,轻盈的跳跃而去,轻轻呢喃,“怎么会有人进来了呢”。
林少阳心中身为诧异,这世间无论是谁,闻寒枢者无不冰冻止步全身僵硬,怎么这名女子竟能行动自如,不曾受一丝一毫的蛊惑。
不知追了多久,林少阳被一阵风沙阻了去路席卷在地,风沙侵蚀他整个身体,隐隐约约,那名女子的白色衣衫在眼前越来越淡。倦意袭来,林少阳喃喃,“竟是海市蜃楼吗”。
岳西风再次醒来,周警之正端着早饭进门,岳西风笑了笑道:“有劳”。
周警之坐在床边道:“不妨,公子让我照顾你,这是应该的”。
岳西风坐起身,道:“请问你家公子何时回来,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四处都是荒漠”。
周警之噗嗤笑了,道:“你傻啊,这里边塞,明月楼原是沙漠里的瞭望台,自然四周都是荒漠了”。
岳西风面上一红道:“哦…竟是大漠啊,那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你们有没有见我的朋友呢”。
周警之将粥送至岳西风唇边,道:“你昏迷了两天呢,大夫说你失血过多,我们救起你的时候你死死的握住那把剑怎么都不松手。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带回来,干嘛没事找事还去帮你找你朋友啊”。
岳西风暗忖,“此人脾气真是古怪一时温柔体贴一时不近人情”,当下不再多言。
半晌,岳西风道:“你家公子究竟是何人,他…”
“嘭——”,未等岳西风把话说完,周警之将手里的粥碗摔在桌上,面上甚是恼怒,道:“我家公子的名号都没听过,哼——”,说完,周警之不在看岳西风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岳西风本也是豪爽霸气之人,何曾被如此奚落过,心中登时生气一阵怒火,心里忖道,“不知这个金翎公子究竟何许人也”。
光影如飞,转眼已有六七天,岳西风伤势大有好转,自那日之后周警之总不愿理睬他,岳西风更不好多说。心中惦记着轩辕后裔和林少阳,打点行装准备离去,转念又想着未有当面拜谢恩人救命之恩,心中着实惭愧,正犹豫的空当,周警之推门而入,见岳西风似有离去之势,不觉冷笑,“原来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前几日还嚷着要当面感谢救命中之恩,现在伤好了就要不声不响的离去吗,原来你竟是这样感谢的”。
岳西风被周警之一番抢白,心中半是羞愧半是恼怒,道:“并非岳某不想当面拜谢恩人,只是岳某身负重任,朋友也下落不明实在不敢多加逗留,万望见谅”。
周警之道:“命都快没了,还身兼重任呢,你要走便走吧,我家公子也不稀罕你道一句谢”。
“你——”。岳西风咬紧牙关,怒火顿生。
“警之,不可无礼”,岳西风回眸间房门外站着位白衣公子,手持一把如玉折扇,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岳西风再看自己一身青衣,不由得自惭形秽,暗忖:“这位怕就是金翎公子吧”。上前一步,道:“这位是——”。
走近方看清那把折扇竟是将某种动物的骨骼打磨成一片片薄薄的扇叶,扇上雕花精致,扇面丹青泼墨,一副浩淼如烟的山水图跃然而出,扇柄如玉,这…竟是把骨扇。
骨扇散发着微微的幽蓝似有若无,随着白衣公子的轻轻摇动,跳跃着神秘的气息,如玉的容颜如玉的骨扇,世间无双的风景。
周警之哼了一声,迎出去,道:“公子来了”。
岳西风道:“岳某多谢救命之恩”。
白衣公子温润如玉的笑着,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在下詹叶翎析,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岳西风忙抱拳,道:“不敢,在下岳西风”,詹叶翎析走近房内,二人在桌旁坐下。
詹叶翎析道:“岳兄重伤初愈就要赶路吗”。
岳西风道:“受家族父老所托确有急事,且岳某的朋友在那次打斗中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实在不敢多加逗留”。
詹叶翎析轻摇了摇手中如玉的骨扇,淡淡一笑,道:“边塞如此之大,岳兄想要找个人怕是不容易啊…”。
“这——”,岳西风见詹叶翎析话说一半,不知其是何用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詹叶翎析道:“翎析是这边塞的总兵,若岳兄有需要翎析或许可以帮你——”。
岳西风道:“当真,那真是感激不尽,友人姓林名少阳,江湖人称——”。
“玉笛书生——,竟是玉笛书生”,詹叶翎析微蹙了眉,探寻的看着岳西风。
岳西风道:“是,你怎么…”,没有再问下去,心中暗自感叹,“原来林兄在中原武林的名号竟如此之大”。
詹叶翎析道:“怎么岳兄竟是认识玉笛书生,翎析神往已久恨不得相见,既然如此岳兄放心翎析必全力寻找。不如这样岳兄伤势未愈不妨在此多住几日,待找到玉笛书生在一同启程,岳兄意下如何”。
“这…”,岳西风思考片刻道:“那就多有打扰”。
“不妨,都是江湖儿女,不必在意,那岳兄好好休息,翎析先行告退”,詹叶翎析温文一笑收起折扇,起身离去。
周警之回头看了看岳西风,哼了一声追着詹叶翎析,小声念叨:“公子,干嘛留下他…”。
詹叶翎析淡淡一笑,并未答话,手中的骨扇摇出点点零碎的光芒,美丽而灵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