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她已经离他这样远，几乎很难见他一面，可还是有风会将他的消息一一刮来。

她听说那位叫百灵的女子，有着皎月的面庞，姣好身段，会跳出将军爱看的舞步。

她听说那位叫百灵的女子，有一双灵巧的手，她给将军绣的荷包上面的一对鸳鸯像是真的一样，弹奏出的曲调，总是让将军能放松下来。

她听说将军待百灵极好，曲檐回廊上的百灵鸟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只为博得百灵一笑。

她听说将军时常找百灵把酒言欢，花前月下，畅谈心中快事。

她还听说，将军快要出战了，如果凯旋归来，陛下就会同意他和百灵的婚事了。

她只记得现世安稳，却忘记了世事凉薄。

她想，她一生都不想见到那个叫百灵的女子。世上的事玄妙的很，你不见得好的事，别人却不以为然，长乐以为百灵不愿见她，可是百灵却像是来了兴致，直到坐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好这第一句话，只好将目光转移别处，看着紫竹脚下那一块儿的小野花，团团簇簇的白，煞是好看，她想，只剩下一年，一年之后，她就自由了，这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将对陌城的全部热情都一一消耗殆尽，她是真的累了。

初雪沏好茶，站在长乐的身后，百灵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端起桌上茶烟袅袅的瓷杯：“妹妹倒是生了个好模样呢。”她只叫她妹妹，似乎她仍旧是陌城的义妹，而自己却是陌城的夫人，事实也就是这样，长乐不过是帮她占着将军夫人的位子罢了。

茶盅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长乐看着地上的瓷渣与四散的水渍，定了定神：“抱歉，手滑了。”

百灵惊讶：“妹妹，你的声音.......”这么长时间，百灵没有见过她，也没听谁提起过她，仿若将军府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所谓的将军夫人不过是个幻影，自然也不会听过长乐这样和她天壤之别的声音，要不是陌城快要出征，等到班师回朝之日就会娶她，她可能还不会想起这里有个人替她占了两年的将军夫人位子，她今日来，是来感谢她的。

长乐的脸顷刻灰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改日，改日我们再聊吧。”

百灵说了些保重的话，便带着丫鬟离开，可那些感谢的话，却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回到房中，她立马拉住初雪的手，眼中灼灼光亮：“你知道将军为何喜欢百灵姑娘吗？”

初雪点了点头：“自是知道的，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听他们说将军曾经遇见过一位女子，一见钟情。可她用轻纱遮了面容，将军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将军记得她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几天后的踏青外出时，将军终于找到那位女子，那时她泛舟湖上，唱歌的声音把将军引去，将军为了见她，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游到了她的画舫，见到了她的样子，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就是现在的百灵小姐，夫人不知道，两年前，民间早已将这段相遇传成了佳话，这件事恐怕只有百灵小姐和您不知道吧，不过后来您嫁给将军后也没人再提了”。

长乐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可她还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就知道。”

到了终点，繁华俱已褪尽，她却发现，原来，她曾经的那些恨与痛，从来都只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