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被冷落
杨廷安静坐一角落,自打进了丞相府就没有人再搭理过他,刚刚进来之时,丞相府总管欧阳致还看他一眼,一待落座后,竟无一人对他瞧上一眼,他终于体会到坐冷板凳是什么滋味了,也终于对杨廷安在东越帝国的地位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以堂堂天沐公之子,东越的国公爷的二公子,镇国将军府的代表来为丞相之母祝寿,再怎么说也是应该受到礼遇的,可自打他一进门后,理也没半个人理他,真尴尬至极。
站在他身后的杨天池更觉难堪,若非他涵养功夫到家,此时只怕早就按捺不住要发作了。
但见丞相府中布置喜庆,张灯结彩,宾客来往穿梭不断,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虽然在朝中,丞相欧阳儒清廉之名颇佳,但他也深知为官之道,你不与人交,人缘何要与你交,寻常人家便是如此,更勿谈一个国家的朝堂了,执掌各方的文武官员了。
所以,母亲大寿,他大肆庆贺一番,以让那些宵小有些许可趁之机,但他心中自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他心中有数。
为官之道要为百姓谋福址,但又不可在百姓中威望太高,任何一个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如果盖过了皇帝,那么这个人离下野已经不远,或者直白一些,离死已经不远了。
所以,历代的皇帝皆如是,不喜欢耿直不阿,一点都不拐弯的二愣子,虽然,这样的人往往在民间拥有极高的声誉。
民之众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任何一艘小舟如果在水中得到众水的拥护,哪个皇帝们也不愿意。因为天下是皇家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百姓最应该拥戴的人就是皇帝。而东越大帝洪海更是深谙此道。
所以,欧阳儒在他的朝廷中才能官拜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杨廷安静静地看着欧阳致在不断地迎接宾客,一会儿这个尚书,一会儿那个将军,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头上已是忙了个满头大汗,却还是乐此不疲。
同为大总管,杨天池本想提醒欧阳致一下,不该如此冷落国公府的二公子,但即为宾客哪里有自己开口的道理,所以一时间也只能静静地站在杨廷安的身后,不发一语。
若是以往,他也见怪不怪了,本来这样一个场合,若论以前的杨廷安是决计没有资格出席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殊荣,可自打那次练刀之后,他就知道,面前的二公子恐怕是游龙戏水,遭浅滩了,只要有朝一日逢天雷,必是龙飞在天,一冲霄汉。
所以,对目前杨廷安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与自若,是一点也没有认为不应该。
这个二公子恐怕是之前在掩藏实力!
他在那里一心想着自己的心思,杨廷安却是饶有兴趣地观看来来往往的宾客,正他打量间,有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为首是一名约摸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虎背熊腰,手大腿长,面似金染,虎目龙眉,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嘴,在全身黑色玄装的掩映下,全身肌肉突突着,显得崩得异常的紧,仿佛那身衣服就要被撑破相似,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掩饰的无穷的力量。
迎面走来之时,虎步如风,俨俨然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要为之让道,双目精光暴射,直要杀人,见之禁不住让人机伶伶打个冷战,不敢直视。
当他迎面走来之际,杨廷安感觉到一股逼人的霸气扑面而来,心里也不禁一惊,心道:好强的劲气!
那人傲慢地扫了一眼,管家欧阳致赶忙迎了上去:“哟,屠将军,您来了!快,快,快,屋里请!来人哪,霸王府屠刚将军到!上茶侍候!”
说罢,旁边已有人上前引领,那屠将军只向他一点头,径直向堂正中央走去。
杨廷安轻声问道:“杨伯,那人是谁?”杨天池当然也看到了那黑色劲装年轻人,贺寿本是大喜事,但刚才那几人却穿着黑色衣服出现,显然是主人不够礼貌,所以,在场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可非但没有对他提出非议,而且那屠将军走过之时,却有不少与之招呼:“哟,屠将军!”
“屠将军好!”
“将军好!”显然对那人既畏惧又尊敬。
杨天池却被杨廷安问的一愣,这二公子莫非真是一病病糊涂了,“二公子,您不记得了,那是霸王府的大公子,暴龙卫的统领,暴龙将军屠刚啊!”
“哦!”杨廷安眼中猛地精芒一闪,屠家!仿佛是感应到他的不寻常,那屠刚竟不自觉地向着他这个方身望了望,脸上露出讶异之色,继而眼睛一瞟,露出些许的鄙夷。
显然对杨廷安的出现甚为不屑。
就在屠刚刚刚落座,却听得一声尖笑,“是啊,是啊,老管家,不知道玉倩妹子在哪儿住着呢?”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东越第一恶棍郑玉豹,哪有人如此问的,一进门就打听丞相府大小姐的住处,也只有他这个淫棍才会如此一问,旁边一个垂头的胖胖的老者却开了口:“大总管莫怪,我家少爷跟您开个玩笑!”正是国丈府的幕僚白问天。
欧阳致打了个哈哈:“哈哈,郑公子真喜欢开玩笑,我家小姐现正陪伴在老夫人的身边……”
还未等他话说完,急色鬼抢道:“那等下拜寿她会也出来罗?”
“这个自然!”
“嘻嘻,这下可好了!”说完露出淫邪的一笑。有些来往的宾客看见直摇头,但又不敢说什么,当朝国丈的儿子,贵妃的亲弟弟,谁人敢说半个不字!
“来人哪,给郑公子带路,到正堂休息。”却原来,杨廷安他们所坐的是外堂。此时的杨天池脸上更加难看了。
按说,就算是杨廷安不济,大家看不起他,但国公府二公子是何等身份,欧阳致竟敢如此怠慢,他刚想移步,只听得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大总管,不必着急,稍安勿躁!”
正是杨廷安所发,看来丞相府的人是有意如此了,倒不是杨天池沉不住气,只是国公府的声誉岂能容外人如此轻视。
此时,他已是脸罩寒霜,再也没有来时的那股平静了。隐隐然,胸中有怒气涌动。本来嘛,镇国将军杨震宇在东越是何等地位,国公府的人在哪里不是受人百般尊敬,就算是丞相欧阳儒本人对杨震宇也是畏惧三分,今日竟敢如此?
杨天池戎马半生,虽然已年近六旬,但脾气依然如当年战场杀敌般火爆。一股无名怒火已在他胸中开始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