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姻缘定,秋菊影
(九)姻缘定,秋菊影
暮秋时节,大雁飞往南方,空气中都带着肃杀的气息。
清晨一阵风吹来,倚梦全身都打了个寒战。画屏从屋外走进屋,搓搓干燥微凉的手,“大小姐,老爷在花厅等着你呢。也没说什么事,让你马上过去。”
倚梦整整被风吹起的云衫,应了一声走去花厅了。
刚要敲门,花厅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是梦儿吧,快进来。”
倚梦推门而入,见父亲正在摆弄开得正艳的秋牡丹,张峦看到倚梦招手让她靠近些,“梦儿,你看这些牡丹美而不艳,心泡菜国质。传说牡丹不违时令,闭蕊不开而得罪了武皇,被逐出西京,并施以火刑。牡丹遭此劫难,体如焦炭,却根枝不散,在严寒凛冽中挺立依然,来年春风劲吹之时,花开更艳,因此也有焦骨牡丹之称。”
倚梦不明白父亲叫她来就是要和她说牡丹的傲骨,迷茫地看着眼前鲜艳欲滴的牡丹,“爹叫我来不是有事吗?为什么说起牡丹了?”
张峦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子,“爹是想告诉你,做人也应有自己的标准,不应受外界影响而忘记做人的本分。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倚梦虽然还是不太懂为什么爹会突然和她说这些,但她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爹。”
张峦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梦儿,你也不小了,到了出阁的年龄,上次徐溥徐大人说有要事相商,正是为了你的婚事。他想为鹤珏轩牵线,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你的婚事,爹还是不愿勉强你,这里是一份信,如果你答应就把这封信送到徐溥的府上,如果你不愿意,就把它烧了。”
倚梦接过信,看着父亲华发生出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已经爬上额头,曾经记忆中陪着小时候的她一同放风筝的父亲似乎已经老了好多。倚梦伸出手臂挽起父亲的胳膊,“爹,我愿意。晌午过后就把信送过去。”
张峦眼眶红了几红,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微微颤抖地手轻拍了挽着他的女儿的手。
午饭过后,估摸着晌午觉时间差不过过去了,倚梦吩咐画屏包上几包家中待客的好茶,梳妆打扮好去了徐府。
到了徐府门房通报说是徐大人有客,让倚梦稍等片刻。
正值秋菊盛开时节,徐府满院子的菊花争相斗艳。徐大人似乎对白色情有独钟,满院子竟然都是白菊,秋风一吹,白色的菊花如同轻盈起舞的飞雪,尽情地展示纯洁无邪的容颜。
送客出门的徐府和兴王朱佑杬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尤其是朱佑杬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立于菊花丛中沉思的倚梦。
墨绿色飞云状银钗斜插在乌黑亮丽的发髻上,旁边还配有浅黄色蝴蝶状头饰,暗紫色莲花底百褶裙后摆拖于地面,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小巧玲珑的鼻子凑到菊花花心,自在地嗅着菊花的芬芳。此情此景,仿佛超脱于世间,独自存在于花海,存在于旁人的心中。
朱佑杬不禁概叹,“原来是她。”
旁边徐溥倒是一惊看向朱佑杬,“兴王认识这位姑娘?”
朱佑杬笑笑点头,“前几天她迷路了,还是我把她带回城里的。”
倚梦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徐溥,眼神一转马上又看到旁边的人,不由得心中一颤,竟忘记向徐溥行礼,指着那人便说:“怎么是你?”
徐溥刚要插嘴,朱佑杬给他使个眼色,“我来找徐大人有些事,姑娘我们可算是有缘人,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倚梦因为有要事在身不便于他多说,简洁地回他,“那日谢谢公子,今日我来找徐大人也是有重要的事情,以后如果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朱佑杬马上接道:“一定会有需要姑娘帮忙的地方。姑娘名张倚梦,以后如若再见是否可以直呼一声倚梦?”
倚梦点点头算作回答。
朱佑杬离开后,倚梦将信交给徐溥,一并说明自己的心意便告辞了。
回到家竟觉得筋疲力尽,到头就想要睡觉。画屏进来服侍她洗脸,递过干净的毛巾,“小姐,今天在徐大人府上碰到的人是什么人?看起来非富即贵。”
倚梦听到富贵二字猛然想起那枚羊脂玉,擦脸的手顿时慢了下来,“画屏,你还怪我那天没让你去见珏轩吗?”
画屏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小姐误会了,虽然救我的是珏轩哥,但是景颢才是我真正心所属的人。只不过他好像对二小姐有点儿…”
倚梦恍然大悟却更担心画屏继续痴情下去,“画屏,羊脂玉是哈密贵族的象征,而景颢佩戴的那枚绝对不是一般的羊脂玉。我担心你跟着他以后会吃亏,毕竟他肯定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而那时你的处境会很糟糕。”
画屏手指缠着几根青丝,眼中充满着无奈与挣扎,“奴婢知道小姐是为了我好,只是情哪能说断就断的。”
倚梦轻轻地揽过画屏,语气轻柔,“我懂,但是情未到深处,想拔还是能拔出来。就像一根刺,趁它还没长进肉里就应该把它挑出来。”
倚梦感到肩膀上热了,想着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些。
哭过之后画屏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擦干眼角的泪水红肿的双眼看着倚梦问道:“小姐既然知道他们是哈密人,为什么还答应和珏轩哥的婚事?那样小姐出嫁之后必定要去哈密,回家就很难了。”
倚梦良久之后仿佛自言自语了一句,“爹他已经老了,再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