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洒泪分别
原来,通过刚才骆云用小黑豹莫阳的豹头刀一挡夜魔血,刀神雷占天便看得一清二楚,此人出刀速度之快并不在他之下,高手对决,重意不重形,将动作放慢,反而更能看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
因此,横刀一推,看似平平淡淡,实则这一招是灭魂斩中最诡异的一招,仅这一横推便可变化出七十二样方式,单看对方是如何接的招,每一种方式都可以在瞬间取对方的首级。
骆云是如何来的呢?
本来,他在盟中休息,但不知为何却又放心不陆可音,运起魔眼观看,却搜找到小黑豹莫阳被人打成重伤,顾不得有伤在身,飞身而来。
虽然因受重伤功力大减,但魔神决的功力何等惊人,他早已看出这一刀的厉害之处,于是,也不敢怠慢,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手中豹头刀一顺立迎了过去,两刀成十字交叉碰在一起。
电光火石般,刀神便如踩着弹簧般嗖地弹了开去,两人一碰即分。简简单单的一试,刀神大吃一惊,愣愣地盯着面前之人,看其样貌,实是平常至极,绝看不出半点有何过人之处,但对方刚才那一挡,明明已是大家风范,显然武学造诣已登峰造极,不是大师级人物绝使不出那一招来破解自己灭魄斩中如此诡异的招术,他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骆云仍然是神情淡定,一手擎刀,岿然不动,也不答话,只冷眼看着刀神。
刀神此次乃是奉玉将军之命前来取骆云,也就是林峰的性命。
原来,自他少时失踪后,玉将军一直派人到处搜寻他的下落,约半年前不久,终于让手下一名高手探得林峰就在A市,为保万无一失,玉将军即派手下第一大将刀神雷占天出马,要在他神功未成之时,一击将其杀死,好免去其后顾之忧。
于是,刀神雷占天于半年前带着徒儿黄月儿来到A市,一直观察他的动静,但一直也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后来,二人见他越来越厉害,竟然当上了A市黑帮的龙头老大,心里更是焦急,想早些下手。
为何险起见,玉将军竟又聘请了天下第一杀的三名僵尸杀手前来相助,哪知那僵尸托大,非要三人先去刺杀骆云,结果虽然打伤了他,但三人终于是功篑一溃。周苟熊本是黄月儿的亲叔叔,黄月儿因也不耻其行径,所以一直也未曾去看过他,但周苟熊却是对其直献殷勤,又是送礼,又是派人去请吃饭,黄月儿也懒得理他。
直到前段时间,骆云杀死周苟熊,惹得黄月儿心生恼怒,毕竟一脉之血,于是,发誓要替叔报仇,就以香囊为诱饵,利用陆可音将三个僵尸杀手送入虎豹盟骆云房中行刺。后因事败,三个僵尸又建议捉拿陆可音来要胁骆云,逼其就范,所以,就有这之后一连串的故事。刀神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面前之人到底是谁?
情急之下,第二刀已斜肩铲背劈了过去,刀出有形,有影,有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此时,夜魔血已带上了雷占天八分的功力,一股强劲的刀风呼地直奔骆云的前胸而来。
骆云不慌不忙,摆刀相迎,内心自知己身内力已不多,所以,每次都是聚集了所有的真气全力一迎。虽然真气明显不继,但他也可以明显感觉到胸中又有一股内气在缓缓上升,似是那玄黄的真元之气又是不断生成,所以,心下里已开始有底了,挥刀迎了上去。
两刀又是当一声碰在一起,两人身子俱是一震,骆云感觉胸中气血翻腾,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已涌到唇边,他强一提气,硬给压了下去。再看刀神雷占天脸色已是极难看,还没有人能在他如此一击之下还能活着,而且对方不但活着,还站得好好的,似乎根本没事,老头脸色凝重,杀机陡现。双目直视骆云。
只见骆云双眸精亮如水,闪闪放光,但光芒中似有一点阴暗,刀神灵机一动,这明显是精气不足所至,他有伤在身,再仔细一看,那眼角的皮肤竟还是光滑的,猛然惊醒,仰天大笑,骆云自知,他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凭刀神的目力,到现在才发现已是刚才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
“你是骆云,虎豹盟盟主!我说A市江湖竟还有能接我两刀灭魂斩一点事都没有,年轻人,果然有两下子!佩服,佩服!”
雷占天嘴里虽说着佩服,但手中的刀却已是高高举起,来时玉将军的话言犹在耳:务必带那小子的人回来,我在将军殿为你庆功!运足十成功力,夜魔血又发出灵动的光芒,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意一般,正跃跃欲试,要饮骆云之血。
又使出那一招“毁天灭地”,只是此时,这一招用上了十成的功力,那刀气就如一阵狂风似的疯了卷向骆云,周围、地上,尘土飞扬,挟带着一股摧枯拉朽之势逼向过去。
骆云心中也是一阵惊骇,没想到刀神的刀气这般强大,简直是骇人听闻,他亦运起所有功力,奋力迎了上去。
骆云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体犹如破革败絮般被夜魔血的强劲刀气卷得飘向半空,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豹头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事不醒。
顷刻之间,现场又平静下来,莫阳等人早就躲在了一边,场中正站着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老人单手提刀,神然肃然,好不威风,地上还躺着一人,正是骆云,只是早已昏死过去。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叫道划破宁静:“骆云!”一个娇小美丽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正是陆可音,她终于知道他就是骆云。她手足无措,伸手抱起他的头,此时,莫阳也赶到了一旁,一看,骆云脸如死灰,面色煞白,早已没有呼吸,登时呆若木鸡。
可音欲哭无泪,刀神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骆云,心中一阵疑惑:如果他没有被三尸所伤,自己真的能打败他吗,这些年,自己从来没败过,刀下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此次就是因为了听了手下人描述说此人如何如何厉害,这才激起了自己的好胜之心,要不然,对付他何用自己这个玉将军手下第一高手出马?
看刚才他接招的样子,明明已是对武学的领悟到了宗师级的地步,如此人物,却与自己生来是劲敌,忽然之间,他感到一阵地落寞,再也不去看任何人,飞身而起,如一道惊鸿般转眼即逝,黄月儿本来愣愣盯着地上的骆云,猛见刀神转眼不见,赶忙跃起追了上去。场中,只剩下可音与早已断气的骆云,一旁站立小黑豹与四名黑豹堂弟子。
可音从来没感到这般的无助,即使是当时差点被周苟熊强暴,差点被他夺去自己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而今她知道他才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最最宝贵的东西。
骆云的样子仍然是那么苍老,可音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手抚摸着他皱巴巴的脸颊,只觉得此刻与他是这么近,这么近,即使是就此刻死了也是幸福的。
脑中,他那般冷酷地出现在白云宾馆,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地将她用被棉子一裹就扛回了虎豹盟中,竟然还把她抱给他妈妈,害怕她好一阵子一见骆母就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骆母一直以为是他欺负了她,还有她告诉他要他保护自己的父母亲,他那么自信地对她笑,那么笃定的眼神,一切一切依然是那般鲜活,他的样子霸气中又带着一丝丝的温柔,叫她既害怕又想靠近,真是既紧张又兴奋,这就是爱吧?
她知道她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为什么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这样跟他分开,认识都好几年了,为何现在才发现爱上他,如果早一些,也许,也许他们可以过得很幸福,有更多更美好的回忆,有更多更多时间可以一起相处,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来不及。
猛听得她一声悲戚,心碎得让人不忍倾听,真真绝望到了极点。
莫阳是如何也不相信,盟主是何等英雄了得,怎么会就此命丧刀神刀下,他突然冲了过去,也不顾可音,用满是鲜血的手背起骆云的尸身,抬腿便直奔虎豹盟的方向而去。
骆云死了,一开始,被抱回盟中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有点余温,但过不到几个小时,身体就慢慢开始变冷,众人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
白朗一时情急,脱口说出那香囊之事,陆可音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害死了他。
原来应该是爱的使者却变成了摧命符,可音真是又恨又怒又恨急,胸中气血倒涌,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场的众人亦是一呆,只有纪春春伸手扶住她,或许此刻,失去骆云的痛,她与她相同,虽然这种感觉也许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她原来也只想把这份理不清的感情埋葬心底,毕竟,她又重新拥有了如此美满的家庭,只是每每一见到,却又不自抑,一颗只为他在跳动,本来她想,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她觉得很幸福了,不会再有别的奢求,没想到,竟连这个小小愿望老天都不肯给她,一时间,抱着陆可音号啕大哭起来。
在场众人,除下几个女人泪水与白朗泪水涟涟外,其余众将皆望骆云沉默不语,目光中充满焦灼与期盼,期待奇迹的出现。白猫开口道:“诸位,我想以盟主的修为未必会就此仙游,我们不如仍旧上次一样,将身体保存好,观察几日再说!”
“好!”
“对,盟主师父没这么容易就死的!”
“好!”大家纷纷赞同,几个女眷也不哭了,眼中充满了雀跃的期望,纪春春与陆可音更是眼睛发亮。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的心每过一天便沉一分,七天过去了,骆云的身体依旧冰冷,大热天竟也未曾发臭。这七天,可音不眠不休守护在他的身旁,只盼他能早点醒来,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能见到自己,能唤回他的重生。
夜晚无人时,她便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绵绵情话,告诉他她是那么爱他,从他抱她回来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他,虽然在年龄上她比他大两岁。
她告诉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回来,因为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责任,他不想他为了救她而辜负了众人。七天来,她不吃不喝地守在他身旁,痴痴地等,等他醒来。
七天晚上,他仍是酣睡沉沉,他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事实一下子将她击垮,一头栽了下去。
此刻,她的心已死。又过了三天,骆云依旧未醒,众人终于彻底绝望,只是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么鲜活的一个英雄会就这样离开他们,而且他还有事情未做,骆云的房中挤满了人,大家潸然泪下,骆母更是哭肿了眼睛,众人的期盼也未能唤得他回来。
整个虎豹盟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
远远地一栋大厦的第15楼的一扇窗户正对着虎豹盟,一双锐利的目光正紧紧盯着盟中,听见隐隐传来的哭声,拥有锐利目光的人深深叹了口气,那人白发苍苍,身材瘦高,正是刀神雷占天,“师父,那小子真的死了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是黄月儿。
“我昨晚已探过了,确死无疑!”
“但上次他也是断气了七天,后来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刀神转头看了看她,突然声音森冷道:“从来没有人能中了我的毁天灭地之后还能活着!”
她不敢直视雷占天的眼睛,心底却没由来地一阵失落,她不是很想他死的吗?怎么现在?虎豹盟中的哭声更热烈了,一转眼,楼上的二人已消失不见。
众人决定将骆云的遗体完整地葬入墓园之中,不火化,因为像他那样一个英雄,躯体应该是永存的。
下葬的那天,虎豹盟哭声一片,A市各个堂口的老大,都来奔丧。A市第一帮的黑帮老大身亡,他们即是来探听虚实,也是想看看虎豹盟接下来将如何动作。
所以,各个堂口,包括青帮、红帮等都做足了排场,每个堂口足足有两百多人到场哭丧,各个帮派的徒子徒孙站在两旁自动为送葬的队伍开道,一时间,送葬的队伍占满了整个A市主要街道,令无数江湖人物为之吒舌。
原来,江湖弱肉强食,白虎等即是借机看看其他帮派对虎豹盟的反映,更是想借机让众人看看虎豹盟的实力,叫那些不怀好意的帮派头子明白,虎豹盟虽然刚失去盟主,但实力却丝毫未减,任何人,任何帮派休想到虎豹盟半分。
果不其然,那些心有所计的帮派头目在见到这阵仗后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白虎、黑豹、狂鹰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为骆云送行,行不多时,众人早已是泪洒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