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城挑了挑眉：“听说，你要当面感谢我，那么，你想如何感谢我呢？”

长乐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但依旧毫不犹豫的说：“外祖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何况你救了我的命，那么我以身相许好了。”我着实被她的一席话震的不轻，在爱情面前，她的确够勇敢。

紧接着，陌城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又皱了皱，我这才察觉，他还不适应长乐现在的嗓子。

他修长的指端轻轻地敲着桌沿，半晌，道：“姑娘这话说的严重了，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姑娘大可不必.....”

她打断他的话：“可我就是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如果你不让我留在你身边，那就亲手杀了我好了，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杀了我，我就不用再因为你的不喜欢而难过的快要死了。”说到最后，终于红了眼眶，又将眼泪强忍下去。

这是她对他最想说的话，她憋了那么久，虽然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但总算一口气说了出来，许是真的害怕他会被别人抢走，说不定哪天一睁开眼，就不再是她的了，可她或许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从未被她拥有过，又怎么会是她的。

陌城隐在烛光的眸子闪了一下，接着嗤笑出声：“喜欢？若是城没有记错的话，城与姑娘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这样的喜欢，未免有些草率了些，城，恐怕担待不起。”

她自知刚才是因为太过仓促，想要解释，却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匪夷所思的过往，若她当真说了出来，只怕，他也会觉得她是疯了，这样，只会离他越来越远。思忖片刻，她抬眸：“我一见钟情，不行吗？”

他似乎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声来，嗓音低沉：“哦？”

长乐握紧双拳，闭了闭眼：“反正，你不能赶我走，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留下来，除非我死。”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渐失，眸中深深沉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若是不珍惜，那城也没有丝毫办法。”说完便起身离开书案向外走去。因为起的太急，将案上刚刚写好的字带到了地上。宣纸上写着‘妾拟将身嫁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长乐看着看着，眼睛忽的就模糊起来，等到眼前清明的时候，宣纸上的一片字迹已然模糊，她仿佛看到了花开正艳，那年陌城不过十二岁，于洒满将军府的春日晨光里，束着着一头的乌黑长发，在凉亭的一端背诵着“宿昔不梳头”的句子：“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那声音是她没有听过的好听，她“扑棱棱”的顺着声音飞去，落在少年的肩，剑目英眉，是那样的风姿俊逸的人，看到它落在肩上的那一刻，笑着说：“你也觉得这句子好，是吗？”她于是在陌城肩上开口一遍一遍的读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却引来陌城哈哈大笑，她这才想起，陌城听不懂她的声音，不过看到少年的笑，她依旧无比欢喜。陌城把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柔声的说“原来是只百灵鸟，声音果然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