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

锐利的女声。

正打算走出医院的时候，张毅的姐姐远远地喊住了我。

她站在离我二十多米的地方，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我定在原地，没有继续走，也没有过去她那边。

她皱着眉优雅地向我走过来。

刘天麒同样皱眉看着我，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那是我唯一的力量源泉。

“小毅醒了，他想见你。”

她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

他们家的人都这么傲慢吗？我想起刚开始我认识的那个张毅。

“我累了，明天吧。”

也许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呼风唤雨的女王，可我从来都不是生活在她的世界的人。

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张毅，他打乱我的思维，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他一如既往地让我害怕。

“他的左腿受伤了，而且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

如果不是我这刘天麒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摔倒了 。

梦，是我的那个梦。

她鄙夷地看着我和刘天麒，嘴角勾起一个寒冷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去。

那个笑，仿佛在说：“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放下身边的那个男孩，跟我走。”

我像中了魔咒一样，松开刘天麒，跟着张毅的姐姐往回走。

“叶裴 。”

刘天麒喊了我一声，见我没有回应，也不再说什么。

我就那样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张毅的病房外，站在门口，不再前进，也不敢往里看。

“要我离开吗？”

直到现在她才转身看我，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还是她根本就知道我会跟来？

我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好吧，我回避。”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还在我耳边用威胁的口气说：“如果你再伤害他，就通知刚才那个小男孩小心一点。”

一种冰冷的气息向我袭来，像是置身于漆黑的海底，没有出口，没有尽头。

我不敢看她，不敢动。她身上的气势让我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那么无力，那么卑微。

她离开很久之后，我才挪动脚步。

张毅倚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口。一直到我站在他的身边，他才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他慢慢地挪到我身边，抱着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叶裴，让我陪你一起走好吗。”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脊背，我说我不爱你，就算在一起我也不爱你。

他搂着我的双臂紧了紧，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等到你爱我的那一天。”

我把他扶起来，正视着他的眼睛。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这张脸一点儿事都没有，依然完美得不可挑剔。

“是意外吧。”

“你说车祸？”

我躲开他的目光，想站起来。我怕他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动，他说你别走。哪都不能去。

我硬生生地扯开他的手，不顾他受伤的目光起身。

“如果你真的想死，就应该装的像场意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牵扯到我。”

“你到底想要怎样的爱情？如果是那些跌宕起伏的，我也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为你死。”

他费力地坐起来。想再次拉住我，却被我躲开了。

我承认他的话很让我触动，可那仅仅是触动。

我走到床尾，隔着被子轻轻地抚摸着他受伤的腿。我说你会好起来的，只要我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凌骁然也一样。

只要我像烟雾一样消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他面目扭曲地看着我，好像在强行压制着情绪的爆发。

我能想象到如果他没有受伤，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会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吧？说到底他还是那个暴君。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是不是要等到我真的死了，等到你彻底失去我的时候？”

我看到他紧紧抓着床单的手背，青筋突兀。

“因为你让我不敢相信，何况我从来都不觉得拥有过你。”

我不敢相信的，还有我会对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这么无情，而且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他皱着眉，松开手，愤怒地躺下。

“你走吧。”

“不是说我那都不能去吗？”

“你走，如果你想说这些，那你马上走。我一句不想听。”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调整着呼吸。

最后一眼，我看到的是他眼角滑落的泪，只有一滴，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