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的时候，凌骁然还保持着我早上看到的样子，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头顶挂着打不完的点滴。

“哥。”刑乐乐过去把凌骁然的床摇了起来，给他调整好姿势，然后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心疼地说，“哥，你别这样。你再这样下去会。。。”

“会死是吗？”他的声音像深秋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却寒的彻底。我能听得出那种语气里包含了怎样的绝望。

“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呢？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你有多让人伤心你不知道吗？”刑乐乐端着饭盒，夹了一口饭送到凌骁然的嘴边，却被他推开了。

“哥。”

“你回去吧。”

刘天麒在一边安抚着刑乐乐，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凌骁然，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你这样是因为叶裴吗？虽然没有人知道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你们这样互相折磨是何苦呢？她看到你这样应该会很难受吧。”

刘天麒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完全是看着我的。

我慢慢地走近凌骁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股咸腥的问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叶裴。叶裴！”凌骁然猛地坐了起来，四处摸索着。有好几次他的手都差点就碰到了我。

我真的很想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在，我一直都在。可是刘天麒死死地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上前。

“哥你别这样，叶裴不在这。”

刑乐乐已经开始哽咽了，她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叶裴你在是吗，我能感觉到你在。叶裴你说话啊，叶裴，叶裴。”凌骁然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手上的输液管摇摇晃晃，最终还是抗不过他猛烈地颤动，针头从皮肤里抽了出来，留下嫣红的一片血迹。

刘天麒过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他说我已经出国了，不会再回来。

凌骁然渐渐地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安静地像睡着了一样。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心如刀绞。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是刚才刑乐乐摇的铃。

我挡住想要给凌骁然重新扎针的护士，在她轻声说我来。然后就跪在地上，撕下他手背上的胶带，重新将针刺进他的皮肤。

我的握着他的手，传来冰冷的触感。

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你是谁？”他猛然攥住我的手，不让我松开。

我张着嘴，不知所措。

“是护士啊。”

“是我啊，怎么了。”

护士识相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对着凌骁然温柔地说，“你不能这么情绪化，要好好的眼睛才会好。那样你才能看到想看到的人。”

好像很失望地松了一口气，凌骁然放开我的手，又安静地躺好，他说你们都走吧。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刘天麒说完就推着刑乐乐和我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到凌骁然的嘴角在上扬，那是一个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然后吐出了几个音节。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刚想跟刘天麒说，他就拉着我走开了。

一直到医院门口，我才猛然猜到，他那时说的是“四个人。”

是脚步声！

我们都忘了，对于看不见的人，听力才是他们所能依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