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呆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周妠，顾晓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先是乖乖的把架着的腿收起来，然后慢慢调整自己的坐姿，恭恭敬敬地坐好，还顺手把电视台调到了新闻联播。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后，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周妠，然后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来，坐呗。”周妠竟然很听话地过来坐了，却依旧没说话，他有些心里发慌：就知道，今天喝醉了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看她这副兴师问罪的表情，不会以后都不让我架脚了吧？天呐，那样很不爽哎！顾晓瞳胡思乱想着，翻了翻白眼。

周妠其实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斗争，关于唐放的事，讲，还是不讲？顾晓瞳其实什么都不清楚，跟他讲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还要忍受着被他嘲笑；不讲嘛，又感觉自己这个朋友太不够意思。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天阶市不大，他们两人还有共同认识的人，比如谭念笙什么的，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可不确定唐放会愿意替她隐瞒，事情总会骗不下去的。周妠叹了叹气，想起以前在电视剧里面看过的一句话：你编了一个谎言，却要用更多的谎来圆他，恐怕到最后，你连自己撒的是什么谎都忘了吧。她可不要做那黔驴技穷的说谎者。

这样想明白了以后，周妠也就下定了决心。于是她很快喊了声：“喂，顾晓瞳！”，声音因为带着些激动而显得有些嘹亮，着实把本来就战战兢兢的顾晓瞳吓了一大跳。他抖着问：“干……干嘛……”自己今天应该没犯什么太严重的错事吧？！总不至于，总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吧？她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周妠看着他，舒缓地笑了：“你不是好奇唐放的事吗，我打算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

原来是这个事啊，顾晓瞳松了口气：“说就说呗，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然而周妠刚想接话，顾晓瞳的铃声不适时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谭念笙。

“呃，我先……”顾晓瞳有些为难。

“没事没事，快去接吧。”周妠自然要表现前所未有的大度了，毕竟这是人家梦中情人呢！耽搁了他终身大事可不好。

“不好意思啊。”顾晓瞳很快走开，周妠听见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声“喂”，轻柔得像盛夏拂过的微风。果然啊，什么事一扯到谭念笙，顾晓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所有狂放不羁，或是冷漠疏离，到了谭念笙那，全化成了滋养大地的和风细雨。周妠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不喜欢谭念笙，只是觉得顾晓瞳这样一个优越的条件，凭她，还不足够，更何况她心里还装着其他人。

电话没有持续很久，周妠隐约听见顾晓瞳说了很多声“拜拜”。等到他走回来的时候，周妠发现，顾晓瞳的脸色有些些的不对劲，但是他在极力隐藏，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她轻声发问：“怎么啦？谭念笙说了什么？”却没料到，顾晓瞳不答反问：“你知道对不对？”

“知道什么？”周妠被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件衣服，”顾晓瞳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分明，有青筋跳起：“你知道是我妈送过来的，是吧。”

这回周妠哑口无言了，她的确是知道的，因为谭念笙告诉她了啊！又不是故意不说的，再说了，谁知道你会反应这么激烈啊。心里虽这么想，年少的逆反心理可没让周妠嘴上认栽：“是啊，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顾晓瞳在隐忍，这回连额头都有些青筋突起。

“那不然让我先问问你，为什么连家里的事都不跟我说？”周妠反唇相讥。会触到你的雷区吗？那就触个够好了！反正她周妠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周妠，你太任性了。”摇了摇头，他掉头走开了，似乎对于周妠的反应充满了失望与失落。

看着顾晓瞳超乎预料地什么都没说反而掉头就走，周妠有些心慌，她不愿意让他就这么离开。冲我发火啊，或者倾诉，或者责骂，或者嘲讽……怎样都好，可是顾晓瞳，你别对我失望啊，这样想着，她没顾得上那么多，追上去就从后面抱住了他。顾晓瞳虽然清瘦，却有着男生的大骨骼，加上周妠娇小的身躯，自然抱得有些被硌到。但她此刻并不在乎这些，她只尽最大力量去抱紧他，像是怕他会突然间消失一样。而顾晓瞳被她这一举动惊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摆好。如果说先前的他因为周妠的“背叛”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得选择离开的话，现在的他完全因为腰间娇小却有力的双手勒得头脑一片空白，虽然余怒还在，却似乎没那么恨了。

他们就这样在原地站了许久，只有顾晓瞳微微的喘息声跟周妠低低的啜泣。她还在不停地说：“顾晓瞳，死冬瓜，我知道你恨你妈妈，她不该在一个家最需要她的时候抛下你们远走，但我又何尝不是呢？”闻言顾晓瞳轻颤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掰开了周妠的手，回过身来。周妠带着泪光的眼迷蒙却又执着地看向他：“我妈妈在我爸去世后就离开了，她动作很轻很快，甚至于那天清晨我都不知道有人从我身边离开。起来后喊妈妈，发现身旁只有凌乱的被子和湿漉漉的空气，然后我听见了爷爷的咒骂声和***哭泣声。”越说到伤心事，周妠越发抑制不住眼泪，顿了顿，她才说：“那天大姑姑很快就赶来了，小姑姑也坐着飞机晚上到了家里。他们一起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终于让我明白，妈妈不是去给我买玩具或是给我买零食了，她是走了，抛下这个家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知道早晚瞒不住我，所以索性选择了第一时间跟我说，他们恨我妈妈，所以我也是。”

顾晓瞳见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柔了下来：“别说了。”他已经开始怪责自己，不该因为一时的冲动让周妠想起她那不愉快的过去。然而周妠这时哪听得进劝，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大事小事就如潮水般呼啸着汹涌朝她而来，跟此时停不下的泪水般。她还在喃喃自语，手指交互地缠绕着，像是也在倾诉它们的主人心底的不安：“我总以为把妈妈忘掉就好了，反正我有奶奶，有姑姑们，生活也不该有什么差别才对的。可是，当看见她突然出现在梧桐街，看见她黑漆漆的背影，我才发现，根本就不可能。”她突然用右手握住了顾晓瞳的手臂：“你还有妈妈在偷偷关心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妈那天的出现，她可是连提都不提我一下啊。”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弯起的双眸让溢满的泪又一道道落下，让她此刻整个人看起来，凄美得叫人心疼。顾晓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古装剧，里面的嫦娥在得知自己终身终世只能呆在广寒宫，而只得一只兔子作伴，她当时的表情，便跟此时的周妠有几分相似了。

“再哭，明天就要顶着金鱼眼上课了呀。”顾晓瞳换了种方式，用愉悦点的语气，也许会让面前这个小泪人恢复得快一点：“而且，我都在这看你哭了好半天了，站都站累了。”果然，这招在周妠这里永远奏效。只见她揉了揉已经哭得疲惫的双眼，然后又奋力锤了一拳顾晓瞳，嘴里吐出的语句终于由悲悲戚戚变成了哭笑不得：“死冬瓜，我这么难过，你就累一点不行啊？再说了，我天生丽质，才不会有什么金鱼眼呢。”看来是心情好转些了，不然是不会喊他冬瓜的。顾晓瞳满意地微笑，握住了她攻击性的小拳头：“看来真的不能随便惹到你啊，连冲你发火都不行。”

“谁说的。”周妠撇撇嘴，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泪痕。

“你看啊，刚刚我都还没开始朝你发火呢，你自己就冲上来稀里哗啦哭了一通；还有以前啊，我的小飞机被你打塌了，我也还没生气你就……”呃，话题突然又扯到了当年那个尴尬的吻，两人心有灵犀地闭口不提了。周妠倒是反应快，接了一句：“喂，你妈妈还是很爱你的，不要因为一方面错误去片面地判断全部事情。”见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大道理迸发，顾晓瞳赶忙打断：“好了好了，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回去了呀，帮我跟奶奶说声。”“嗯，路上小心。”周妠低声应了一下，但脑海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觉得这场景，呃，怎么看怎么像送男友回家！待会不会还有吻别什么的吧？天呐，顾晓瞳，我跟他那么熟，这样不好吧……周妠的脸很快因为这样的胡思乱想“蹭”的红了，她的眼睛也因为紧张而紧闭着，睫毛还不停地颤动，虽然此刻看来煞是可爱，但无奈顾晓瞳并不是这般了解风花雪月的人，他只笑了一下，拍了拍周妠的脑袋，而后转身离开了。

听见对方转身的响动，周妠有些懊丧地睁开眼。但随后她又很快地拍拍自己的脸：自己在搞什么啊？顾晓瞳哎，是你从小到大长大的好朋友，怎么坏主意还打到自家人身上了啊，更何况人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难不成还要自降身段自讨没趣啊。她为自己的愚昧郁闷地“嘁”了一声，转头就要上楼进房间，顺便冲奶奶报告了声：“顾晓瞳回家了”。奶奶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她进来，便喊住了她，于是周妠只好一脸疑惑地走过来。但才刚坐下抿了口茶，就被奶奶无厘头的问话给吓得全喷了出来。

奶奶问的是：“你到底喜欢小放还是晓瞳？”

周妠用纸巾擦了擦桌边残留的茶渍，用很无奈的语气回答：“这问的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有个太潮流的奶奶也不好，对话都变得不像祖孙间应有的对话了。

“哎，我是觉得吧，小放这孩子嘴巴灵活，脑子也聪明，但就是有些不够沉稳，还是年轻气盛一些吧。”不够沉稳？哼，你看到现在的他，就会完全改观了，周妠心里有些阴郁地想着。

奶奶见自家孙女不回答，于是仍继续她的“选孙婿评论会”：“晓瞳这孩子虽然有时比较老实点，不那么机灵，但男孩子终归要踏实些好啊。不过呢，”奶奶狡黠地冲周妠一笑，让她想起了天山童姥，或是老顽童之类的角色：“我孙女真好福气啊，碰上两个都这么俊俏的孩子！哎，是小放比较高一些吧？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的！”

“那是因为顾晓瞳比他小一岁。”周妠漫不经心的接话。

但奶奶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出力拍了下周妠的背：“这孩子，已经开始心有所向了是吗？”随后又开始哈哈大笑。周妠有些气急，奶奶真是的！她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啊！刚想辩解，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是离这不远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喊奶奶去搓麻的。打麻将一向是***最大爱好之一，经常有事没事就到邻里隔壁的搓上一个下午或是一个晚上，但都是老人间消磨时光的娱乐方式而已，并没有牵扯太多经济上的问题。这下有了麻局，老人家自然是把孙女的事迅速抛诸脑后了，于是乎，周妠也只能望着奶奶乐悠悠出门的背影，把她满口的解释给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也不就是叫三叔六伯、七姑八姨什么的知道她的孙女又开始思春了吗？上一回唐放的事反正已经把她的面子都丢光了。

不经意间又想到唐放，竟无端端叫她的心抽了一下。

疼，是生硬的疼，而且越想要掩盖住这股疼痛，它越是一阵阵袭来。周妠握了握衬衫的立领，像极没有安全感似的。她扶着扶手上了楼梯，没有开灯，只是一进门就摸黑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她突然想到，今天是唐放出现的日子，也许他……也许他会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自己也不一定。周妠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对他的感觉，见了面只想拼命躲着他，不见面了，却只要想到他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又回到了自己的生命中，她又抱着些许他会来找自己的心态。但是他来找你又怎样？你不还是躲着？周妠，你是不是有病啊。这样自嘲着，她点亮了手机。

上面的提示信息出乎了她的预料，只有一封消息，却并非来自唐放。

郁西芙，她手机里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名字，此刻正在屏幕上，不急不缓地滚动着，是一条短信，周妠点开了它。

“周妠，很久不见你，还好吗？上一通电话我是言不由衷的，猜你也能明白吧，对不起，钱我收到了，真的很谢谢你！唐放是因为我的事才离开的，请你原谅他，也千万千万要替我谢谢他。不用回短信了，更不要回电话，可以的话，我会去找你。”

周妠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西芙，你不让我找你，可是我却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倾诉，好多好多痛苦想让你陪我发泄。西芙，你对我真不公平啊。她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蜷在了床上，想起了那一天清晨，擅自闯入她的房间还一脸自得的那个男生。想起他无聊地戳她把自己裹成的粽子，想起他毫不顾忌地就压上了自己的被窝，想起他骤然而至的亲吻，俊秀的眉目就贴在自己的眼前……她突然觉得这样黑得浓重的夜要有些可怕，于是“啊”地叫了一声，在黑漆漆的静谧的夜里显得特别诡异。

周妠一向不信鬼神之说，这也是奶奶放心把她大晚上丢在家的原因。记得小时候在松州，顾晓瞳半夜起来不敢上厕所，竟然就绕过池塘跑到了周妠家，敲门声吵醒了周妠的爷爷，他开门看见泛着泪光的小晓瞳，忙蹲下来问：“晓瞳！这么晚了你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噢？妠妠已经睡着了噢，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顾晓瞳呜呜咽咽地回答：“呜……呜……周爷爷，我尿急！”闻言周妠的爷爷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所以跑来找周妠吗？”“……嗯。”后来自然是周妠爷爷把已经解决完毕的顾晓瞳送回家，那头顾家刚刚发现了顾晓瞳的失踪，正准备要掀屋子报警，便看见周爷爷拉着自家宝贝孙子的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他把顾晓瞳的事又说了一遍，结果一屋子的紧张气氛刹那间被哈哈大笑代替。顾晓瞳的妈妈还问：“晓瞳啊，你怕鬼，怎么还敢往门外走呢？”

“因为外面有月光啊！”顾晓瞳一脸认真地回答：“爷爷说过，光亮照耀前进的方向！”

“厕所也有开灯啊！”奶奶逗趣着补了一句。

“可是，”孩子像是小心思被发现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周妠说她从来都不怕鬼的！我就想找她陪我上……”

“噗，”全场再次被这可爱的回答逗乐，周爷爷发话了：“我们家周妠的确别的好处没有，胆子特别大！但是晓瞳啊，周妠再大胆也是个女生噢，你身为男子汉应该要保护她才对啊，怎么还反过来让她保护你了呢。”

“哎哟，我的傻孙子。”顾爷爷搂起了顾晓瞳，怜爱地亲了两口：“以后不能这样了啊！周妠是个小女生，是要靠你来保护的，瞧你，直接丢脸都丢到老周家去了！”说罢望向周爷爷，多年老友的两人均是爽朗大笑。

第二天周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特地找到顾晓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关系，以后要是还害怕就来找我，我保护你！”顾晓瞳却抿了抿唇说：“不，爷爷说男生应该要保护女生的！”“可是我不怕鬼，你怕啊。”“以后不怕了！”“真的吗……”“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顾晓瞳，现在的我害怕了，所以你出现好不好。

但期待来的却不是顾晓瞳，而是她的梦魇——唐放。他其实也不是特地要到这里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抱着想要随便走走的心态，就到了周妠家门前。路灯亮着，她的房间却是漆黑一片，唐放踮了踮脚，隐隐约约看见客厅也还亮着白炽灯，猜想也许祖孙俩是在看电视吧。他在犹豫，已经坚持了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她，但却怎样都按耐不住——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这间房里，离他也不再是一大半地球之隔了！

没错，唐放是被唐华中带出国了，而且见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莉荷（周妠的妈妈）的现任老公，叫什么劳伦斯，像是有意般，唐华中让自己儿子在他手下跟了很久。劳伦斯是做设计包装的，为许多一线奢侈品都设计了很多精妙绝伦的包装，他的名气在时尚圈也很响，因为他的独特的审美眼光总能让他的着装别具一格，登过许多时尚周刊杂志。唐放其实打心眼里佩服他，虽然的确抢了别人的老婆，但依旧活得这么不卑不亢，优雅自如，跟着他屁股后面打转的国外生活也让唐放学到了很多东西，社交礼仪，人际关系，以及一口流利的英文发音……所有的在劳伦斯那得到的一切，让他得以风风光光地回国，他心里不是不感激的，毕竟在国外的生活受了很多劳伦斯的照顾。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周妠，因为那个男的是导致她妈妈离开的间接原因，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先不急着向她解释，只是等着好的时机，等到她稍微能够接受自己一些了，再把事情全盘托出。

不过此刻站在她房间下的唐放，觉得自己实在经不起那么漫长的等待了。他是那么地想她，甚至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期。他走路时会想象她在身边来回跳着，吃饭时会想象她在对面抢他的菜，睡觉时会想象手机里收到她一天里最后的一条晚安短信……太多太多周妠，闭上眼在他的脑海里悠哉悠哉地晃来晃去，像漫天飘舞着的羽毛，一片又一片落下，轻轻挠着他，叫他心痒难耐。在国外的很多夜晚他都握着手机睡去，屏幕总是停在“周妠”两个字上，却始终没有摁下拨出键。他知道自己不能摁，一旦摁了，郁西芙的事情就是前功尽弃，那样周妠就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决定了，不管这小妮子今晚反应如何，他都要跟她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这样，以后她又能在他身边愉快地说笑打闹了，他再也不用熬那些没有她的时光了。思及此，唐放移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