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丞相府。

“怎么样？”司宣文快步走上前，看着刚刚进门的苏酿和公孙菀娴，面色激动，长长的胡子都一跳一跳的。

月央挽着苏酿的胳膊，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看了看正与公孙菀娴互相对视的苏酿，低了低头。“蒙司叔父挂念，一切都好，妹妹天生聪慧，自然不会出差错。”公孙菀娴轻轻拍了拍苏酿的胳膊，笑盈盈地对司宣文说。

苏酿神色有点紧张，从储秀宫回府的路上，她就觉得有一股压抑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真正的家和家人。幸好公孙菀娴随着来找丞相议事的父亲到了丞相府，在门口等待苏酿的马车，才打破了原本可能僵硬的局面。

“酿儿，公孙家和我们司家可是世交，好好相处，以后也互相是个照料。”“哎。”苏酿应着，看着眼前满面春风的司宣文，低了低头，轻轻用手扯了扯公孙菀娴橙黄的袖角，朝她使了个眼色。公孙菀娴微微颔了颔首，又微微笑着对司宣文说：“要是叔父没有别的事情，菀娴也想要和妹妹聊聊，不如……”司宣文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尽管去吧。”

月央低着头跟她们走出了正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公孙菀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用弯起的手指敲了敲苏酿的额头：“小丫头片子，这心眼可不少啊，敢让姐姐我帮你解围，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赏我点什么啊？”说着得意地向苏酿摊了摊手。

苏酿假作严肃地想了想，细长的手指轻轻在衣角画着圈圈，歪了歪头说：“来，娴姐姐。”

丞相府很大，花园也很大。花园中开得最美的海棠花，被苏酿轻轻折下。

“娴姐姐好高啊。”苏酿踮了踮脚，轻轻把粉紫的海棠花插在公孙菀娴的发髻上，行了个礼说：“多谢姐姐照应。”

公孙菀娴捂着嘴笑了起来，对站在苏酿身后一脸笑意的月央说：“瞅瞅你小姐，哪里像个大人的样子？”“小姐向来如此，甚是贪玩。”月央扶起苏酿，理了理苏酿的长发。

海棠花上雪白的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慢慢飞舞，向天空一片蔚蓝飞去。时起时落，像极了海角，潮起潮落。它在女子的欢声笑语中沉溺，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二.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三.

当真应该是光芒万丈的季节了，树叶上，花瓣上，瓦片上，围墙上，都是太阳的影子。

而这种气息，在御花园中尤为浓烈，蔓延在每一个角落，被花花草草所传承，所连接。水边的长亭中偶尔有宫女匆匆经过，却无隙去细赏美景，只是带着这焕发的气息走过。亭上的雕花仍然散发着旧年往事的气息，让人久久注目。

夏千尘看了这雕花好久，沁嫔一声不吭，静静地站在夏千尘身边，看着美好的男子眼神中露出淡淡的忧伤，看了好久……

“音初，你看这雕花，不知道费了工匠多少心血。年年岁岁，都是这样鲜红鲜红，朕从来都没有看过它们黯淡的时候……”夏千尘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雕花，入神地看着，喃喃对沁嫔说。“九爷也不必太过伤感了，这雕花再怎么鲜艳，也是人雕出来的。人走了，雕花又不会变。九爷天生就是有福气，就算这雕花在旁人眼里不算什么，失了色彩，在九爷看来，也都是人的心血。所以又怎么会黯淡呢？”沁嫔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小虎牙，说。

“还是音初伶俐，就会说些朕喜欢听的话。”夏千尘用手指刮了刮孟音初的鼻梁。

“快来人啊！轩妃娘娘落水了！”

“什么！”夏千尘一愣，随即向着水边跑去，沁嫔和宫女紧紧跟在身后。

各个方向都有人赶过来，叫声一片。

景素晴浑身湿透，已经不省人事。“宣太医！太医！”

“都是你！为什么？”任婧儿瞪着欢贵人，叫喊道。欢贵人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一袭凤袍的任婧儿。“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乔人一下子跪倒在地。“闭嘴。”舒晨姑姑瞪了乔人一眼，乔人委屈地低下了头。

夏千尘紧紧皱着眉头，紧张地抱起湿漉漉的景素晴，向怜晴宫跑去：“流萤，你快去找件干净的衣裳！太医呢？让他们去怜晴宫。”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四.

怜晴宫。

“……”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回禀皇上，皇嗣……”

“……皇嗣保不住了是吗？”

“微臣该死！”林太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啪！”欢贵人脸上一片潮红，她抬头看了看一脸愤怒的夏千尘，直身跪在地上。

乔人身子颤抖，额头贴在地上，在她的主子身后……

屋内，有沁嫔浅浅的啜泣声。

五.

步摇金钗，权势地位，我都不要，唯独这自尊，无论如何，谁都践踏不得。

六.

含香院。

“哎呦喂，小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顾扶白花旦扮相，丝毫看不出半点原来的相貌，反而有几分妖娆从身上散发出来。只有那一成不变的声音和语气，让南子嫣更加确定他就是顾扶白。“喂！”南子嫣翘着脚，一袭男装，从身后扳着顾扶白的肩膀，摇头晃脑地问道：“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来？”

“嘘——”顾扶白一下子捂住了南子嫣的嘴，兰花指翘在南子嫣眼前轻轻地说：“小姑奶奶你可听我说，这里可是青楼，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乖乖回家去。”“你能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啊！”南子嫣说着坐了下来：“叫我小爷！”“哎呀要死了要死了。”顾扶白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对南子嫣说：“子嫣乖啊回家去啊，如果你被看出来是女的就会被赶出去如果你被赶出去你就会很丢脸如果你很丢脸那王爷也会很丢脸如果王爷很丢脸他就会生气如果他生气就会来找我如果他……”“停停停！”南子嫣捂住了耳朵，大声吆喝道：“你很乱耶！”

“好好好，小姑奶奶，我不说了，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快回去。”顾扶白清秀的脸上假作严肃，却还是严肃不起来。

“行了，我不和你闹了，我还是走吧，你这里不好玩。”说着，南子嫣就嘟着嘴向门口走去。“等等……”南子嫣突然停了下来，眯着眼朝一个方向打量着，拉着顾扶白躲到了楼梯后面，问道：“哎，你看那个人！”

“哪个啊？”顾扶白眯着眼看着，疑惑地问。“就是那个穿青衣服的。”南子嫣手指指到的地方，有一个喝闷酒的男子：“我见过他。”

“喂！”“啊啊啊！”南子嫣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抄着手的夏千秋，顾扶白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我还要问你呢！”

七.

丞相府。

书房。

“那关于这件事，司大人怎么看？”公孙然严肃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轻松，问司宣文。“将军曾经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人，单单凭借一个岳庭易，恐怕没那么容易扳倒他。”司宣文寻思了寻思，说。

“还是要再寻证据。”

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