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几天，晓唯几乎天天上完课都会在聚贤楼大门外的小广场上看到子暮的身影。在经历过围棋社活动室的那一次之后，她以为他身边定是时刻围绕着一群顽强的女生，结果却正好相反。她一路上能听到各种以他为主题的讨论，但并没有人上去跟他搭讪，这让她很是费解。

“怎么不是了？这几天都看见他了，我说你怎么也不去打个招呼，跟不认识他似的？”舒小小手挽着晓唯，脑袋一直侧对着子暮那边的方向。

“那你干嘛不去？”

“我可不能在公开场合让别人误会，”舒小小压低声音，转过头，“听说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因为子暮多回答了她几问题，她就被其他人缠得不行，非说他们俩之间关系不浅。之前学生会那些花痴女，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也赖着我问了很多，幸好我真的不知道，唯唯，你的闭口不谈果然是正确的。”

当然正确，她本来也是无话可说。见晓唯一直不说话，舒小小又开口：

“你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僵呢？哪有你们这的亲戚，害我想跟他亲近一点都不行。”

“又没人阻挠你跟他亲近，”晓唯说，“你想做什么不用顾虑我的，我跟他，不是关系僵，是真的不熟，相信我。”

舒小小瞪她，“没有你，我怎么好擅自去找他。好吧，虽然我的交际能力是很不错，但子暮这个人，说实话，我不敢自己接近他。”

“啊，为什么？”晓唯还是第一次听舒小小这样讲一个人。

“他骨子里给人一种压迫感，听说他班上那些同学也不敢轻易去接近他，好像跟他说了一千句话都没办法真正热络起来。之前那几次他对我还算不错，可我觉得没有你在的话他应该笑都不会对我笑。”

“你太抬举我了，”晓唯冷笑两声，“你可千万别说上次那些话，我会做噩梦。”

舒小小气愤地推她一下，又及时把她扯回身边，“不过他住哪里的？听说他不住宿舍，也从不在食堂吃饭，咱们学校不是规定大一必须住宿舍的吗？”

晓唯才想起来上次在男生宿舍门口听到的那段对话，是啊，他不住宿舍，呵，她还好心地去搬了“行李”，她连自己的行李都没搬过！她如今没心情去计较这些了，他能这样把她当成路人，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已经求之不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她想她可以忘记他所有的恶趣味。

晓唯顿了顿脚步，很快又若无其事，“我不知道，他能不参加高考就进大学，不住宿舍有什么困难的。小小，别说他了，讲你家泽轩我会更有兴趣。”

“去！”舒小小立刻偃旗息鼓，这是晓唯最近找到的最有用的一招，特别是在听阿琳说“无意中”在书店外面看到舒小小和古泽轩的拥抱后，这已经屡试不爽。

晓唯笑起来，反拉住舒小小的手，带着她快步地离开这人声嘈杂的地方，从始至终都没朝那一直有一小片惊叹声的方向看一眼。

周五晚上围棋协会的测验，晓唯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庆幸的是没有再见到那恐怖的场面，人数大概只有上次的一半，邱昊把大家安排在两个活动室里。题目全都是很简单的入门知识，晓唯只事先在网上找了点资料看了下，足以应付这个测验。当然确实有完全不懂围棋的人，坐在凳子上东张西望，或者手指在桌下的手机上灵活地飞舞着。

晓唯知道了那天的那个女生就是邱昊说过的罗枫，英语专业大二的，她远远地打量了她一下。及腰的长发，高挑的身材，五官算是漂亮的一类，尤其那明亮的眸子给人一种谨慎稳重的感觉。她听邱昊说过，虽然罗枫在这个社团里什么干部都没当，但说的话往往比他还有份量，这一点晓唯深信不疑。

从活动室出来后，晓唯在心里祈祷着让正式入会的人再少一半，既然那些人不是诚心要来，她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吧。不过，她好像最初的动机也不真诚。

“林姜学长，秦子暮没有入这个协会对不对？他今天根本就没来。”这句话的内容让晓唯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呃，我也不清楚……得问问会长。”这应该就是那不负责任的林姜，晓唯侧头看了一眼，个子不高，鼻梁上架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

“会长也说不知道，你们怎么能这样？”

“同学，如果你不是因为围棋而入会，随时可以退出。”罗枫抱着刚刚的一堆试卷，语气严肃，说完就直接往前走了。邱昊在她身后，擦身而过的时候对着晓唯笑了一下，晓唯也笑着朝他点点头。

走出学生活动中心，晓唯充满敬佩地看了一眼罗枫的背影，哎，她要是有这样的气势该多好。不过，子暮不来围棋社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晓唯在心里高兴地笑了两声，手机铃声同时也响了起来，她在接完电话后，立刻黑了脸，只觉得自己额上的血管一根根突了起来。

电话是阎娜打来的，晓唯觉得应该是通知她第二天的午饭有什么变化，也的确是这样。阎娜告诉她他们明天有事，让她和冉清浅去赵家吃饭。晓唯还没来得及拒绝，阎娜接着说的几句话让她捏着电话的手指刷地泛白，全身都不禁颤抖起来，她想自己还从来没有这样——恨不得把一个人抽筋剥皮，拆成一块一块去喂动物园里的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