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玲并不是赵行水的亲生母亲，晓唯只记得赵行水的父母也是很早就离婚了，然后，那位阿姨去了外地，再没回来过。她从来没听赵行水提起过自己生母的事，也没在自己家人那里听说过任何相关的。她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赵行水跟冯玲看上去和亲生母子没区别，总说离婚家庭会对小孩产生心理阴影，在她身边似乎都是相反的例子啊。

赵修杰和赵行水正坐在沙发上谈论着什么，看到她都站了起来，“深深来了。”赵修杰笑着说。

“赵叔叔好，”晓唯礼貌地笑，又看向赵行水，“行水哥。”

赵行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没有说话，晓唯此刻看着他突然生出一股心疼，真是奇怪。

冉清浅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瞅了眼晓唯便转开头，跟在赵行水后面走向餐

饭菜在桌上冒着诱人的热气，原来真的是只在等她了，晓唯愧疚地皱皱鼻子。她一般会在上午十点从家里出发，可是昨天晚上回去后她翻着那本高等数学就忘了时间，一年学完的教材被她一个晚上看完了。放下书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睡着之后季素秋摇都没把她摇醒，再睁开眼的时候都十一点半了，赶紧套上衣服就打车过来，确实比以前晚了很多。

“深深，大学生活还习惯吗？”冯玲问。

“挺习惯的，反正这么熟，感觉还不错。”

“那倒是，”赵修杰点头，“我偶尔去几次办公室都听到好几个同事说起你，都说没想到你会留在本地上大学。不过咱们学校也是很棒的，对吧。你呢，对以后有什么规划吗？”

“啊，没想过呢。”晓唯一愣，她从来都没什么规划，连上A大都是那么见不得人的理由，而且才上大学，哪里有心思去想以后的事。

“还早嘛，瞧你心急的，”冯玲嗔怪地看一眼丈夫，又看着晓唯，“别理他，有的是时间想，慢慢来。”

“出国其实蛮不错的，深深要出国应该也很容易的吧，”冉清浅突然开口，声音和笑容都让晓唯打了个寒颤，“刚刚不是说行水哥要出国吗？正好以后也可以给深深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原来他们刚才在说这个，晓唯没看冉清浅，默默地扒了口饭。

“对啊，这倒是挺好，”冯玲的声音里透着兴奋，“行水，你要是出去了，对申请流程和国外的生活什么的都熟悉了，以后刚好可以给深深指导指导。”

她有说她要出国么？晓唯咬牙，不过，看来冯玲是很支持的，“行水哥要出国吗？”她终于轻轻地问。

“是啊，考虑很久了，还没定下来。”冯玲说。

“为什么没定？”晓唯看着赵行水，赵行水却一直低着头，仿佛没听见众人的谈论。

赵修杰说：“学院有保研的名额，但我和他妈妈都觉得可以让行水到国外去锻炼一下，他自己倒更倾向于本校保研。”

赵修杰也是支持的！

晓唯不明白了，赵行水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觉得出国挺好的，”冉清浅利落地说，“行水哥，你就别想了，多少人想出去还不行呢，而且卢希姐不是学校都申请好了吗？你难道想让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呆着？出去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多好呀，深深，对吧？”

晓唯脸色一变，然后迅速地让表情自然一点，希望没人发现她的古怪，“嗯。”她应一声。

“看吧，行水哥，深深也同意我的话。我们大家都赞成你出国，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

“我再想想吧，反正时间还早。”赵行水声音低低的。

“再说吧，吃饭吃饭，来，深深，浅浅，快多尝尝阿姨的手艺，你们好久没过来了。”冯玲适时接话。

这顿饭的后半部分大家都沉默着，冯玲偶尔说几句话调节下气氛，晓唯瞥到冉清浅嘴角一直得意地上扬着，她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她心里那幸灾乐祸的笑声。

吃过饭后，晓唯、赵行水和冉清浅一同走出去，冉清浅打开家门，扭头看着正在下楼的两人，“冉云深……”

“干嘛？”晓唯没好气地瞪她。

“没事，祝你——晚上做个好梦。”冉清浅挑眉，泛起一个漂亮的微笑，然后走进去，“砰”地关上门。

晓唯怒视那道门片刻，在心里记下这笔账，冉清浅就是仗着她不会当着大人的面和她斗嘴，而这也确实是她的软肋。

一路无话，赵行水走在前面，晓唯跟在后面两步远，有时慢下来，赵行水就会放慢脚步，让两人之间始终维持着那个距离。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惆怅，她跟他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