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唯在听到出国留学的时候已经呆住了，出国去，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或者说从来没想过赵行水会远离她，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去学习和生活。他可能一走就会好几年，也可能一辈子就在那边定居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难以接受。

“你们，要去哪儿？”

“我申请的都是花旗的学校。”

“你们，会回来吗？”晓唯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了。

“不是我们，”卢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或许只有我一个。”

“他为什么不想去？”卢希所说的赵行水的态度一点都没让晓唯觉得欣喜，并且她有很怪异的预感——赵行水将要走了，和她隔着望不到边际的太平洋。

“他……”卢希望着晓唯，神色一下复杂起来，似乎在斟酌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或许不想离开家吧。”

晓唯不说话，低头看着地面，干嘛要离开家呢？她就从来没想过要离开C市，她熟悉这里，喜欢这里。可是，赵行水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要出国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到过，他到底会走吗？

原来，关于他，她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卢希姐，我下午还有课，我要走了。”晓唯站起来。

“谢谢你听我唠叨，我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卢希歉疚地笑笑，“再见。”

晓唯跟她告别，匆匆地迈开脚步。她不明白，卢希为什么来跟她说这些，她们俩算得上陌生人，她却一开口就讲了这么“私人”的事情。而且，她没有勇气再看她，原来，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尘埃落定的这一刻，她终于没办法再骗自己——她从来都不是赵行水的唯一。

一想到赵行水要离开，她就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从此自己就成了被遗弃的孤儿似的。越想越难受，眼眶不自觉地就泛红了，眨眨眼，子暮刚才离开前的话魔障一般飘入她耳朵，谁要哭了！她恨恨地抹一把眼睛，昂首挺胸地看向前面。

除了上课，晓唯的其它时间几乎都花在图书馆，晚上她也喜欢在那里呆到十点过后才回宿舍。这天晚上回去，她的室友们正聊得热火朝天。蒋羽和蓝润芝自从有了另一半之后，经常是卡着十二点的门禁回寝室，没想到今天居然都在。

“嘿，唯唯，快，你来给我作证，子暮在海边救我们那一次，真的很帅，对吧？”舒小小一看见晓唯进来，立刻兴奋地扑过来。

晓唯一听见她的话脸色就沉了，无语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然后直接忽略她们，走向阳台。

“晓唯，那个外国帅哥，真的是你表弟啊？”蓝润芝问。

“当然，千真万确，唯唯，你快说说。”舒小小拉住她。

“哇，晓唯，你们一家怎么都这么漂亮！”蒋羽惊叹。

晓唯回头，顺便把手从舒小小的爪子里抽出来，一字一句重重地说：“别问我，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子暮中午在经济学院门口走那一趟，好多人都看见了，于是，关于他的话题以光速传开。尤其舒小小一番添油加醋，班上同学都知道了晓唯有一个混血表弟在软件学院。她下午不知屏蔽了多少众人对子暮那荒谬的赞叹，无知的女孩们就差把他形容成空前绝后的正义美男了。

洗漱过后，晓唯坐在桌前上网，不自觉地就开始查有关出国留学的资料，看着那些学校的图片，愣了片刻，快速地关掉所有窗口。好像也没有比A大漂亮多少吧，她默默地想，研究生就在A大念有什么不好，花旗的教育水平就一定比中国好么？

她高一暑假去欧洲那次，也被那些美丽的异国景色深深迷住，但她一点都没想过要在那里学习生活，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出国呢？亲人朋友都在这里，为什么要离开？

另外三人已经结束了关于男人的讨论，蒋羽和蓝润芝照常一个卫生间，一个被窝里讲电话去了。舒小小走到晓唯身边，瞄了眼电脑，“怎么在看这些？你想出国？”

“难道你想过？”晓唯听见舒小小随意的语气，有点疑惑。

“不是我，是古泽轩他妈妈，说了好多次希望我和他一起去留学，害得我爸也有事没事就提一下。”

“那你想吗？”

“有什么想不想的，这不才上大学吗？早着呢，以后再想也不迟，不过你出国的话倒是会很好，以你的成绩申请公派应该都可以的。”舒小小感叹。

“我又不想出去，”晓唯撇嘴，“就呆在这里不是蛮好的？”

“我也觉得，”舒小小点头，“我跟着我爸跑了那么多地方，还是觉得C市最好。走那么一趟多麻烦啊，还有可能得不偿失，尤其是男生，出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啊？为什么？”晓唯忙问。

“古泽轩他堂哥呀，就是古婷她亲哥，不是在枫叶国吗？也是大学毕业后去的，十多年了，除了结婚之前带着他那外国老婆回来了一次，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我小时候都不知道见到古泽轩他大妈哭了多少回，每次一看她捧起电话我就赶紧走开。”

“十多年？为什么不回来？他父母也不要他回来吗？”

“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就喜欢上那里了呗，而且老婆孩子都在那边还回来做什么。古泽轩他大伯大妈是很舍不得，不过没隔多久就可以通视频电话了嘛，能看见人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后来大伯大妈退休，就常常到枫叶国去，他就更不用回来了。我现在都不太记得这个堂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