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震怒(一)
“他的朋友?见朋友便要喝酒吗?”他侧头徐徐看向她,如鹰似的眼视让云弥不敢轻视,即刻站正的身子。
“我站得这么远,将军也能闻出酒味来?呵呵,我只喝了一点点。”她憨憨的傻笑着,妄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然,她却忘了,眼前的这个男子,长年累月挂在嘴边的,是铁一般的军纪,而将军府内,他的一言一行便是军规法纪,他的双眼,能识破敌人的诡计,又如何会看不透她心底打的主意。
“一点?怕不是吧。”他将手中的笔搁下,起身,向她走来。
“呃,真的只是一点点。”云弥后退了一步,犹是不愿承认。
其实明知鞠缮已是怒色布面,只是她总觉着若她真的坦白交待了,怕是要狂风暴雨了。
“还不实说。”站于两步之遥处,鞠缮怒目瞪着她,厉声呵斥道。
云弥被他的突呵吓得一惊,脸色霎时惨白起来。
打她进了将军府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厉声呵斥过她,印象之中的他,即便是算不上和颜悦色,也从未像此刻一般,满脸怒火。
“我,我……”她张口欲解释,却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说予他听。
她要如何才能告诉他自己心中那股压抑着的难受,甚至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从清早开始,她就觉得混身不对劲,难道是她得了病不成。
当酒液滑下愁肠之时,那一刻的昏沉反而让她觉得轻松自在,心头牵挂的东西也莫名的消失了,似乎只有让自己不再清醒,她才不能觉得辛苦。
可这些,她要如何告诉他。
“你小小年纪,便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酒岂是你能沾得的。”他深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望着她。
她的身上,传来一股浓浓的酒气,可她到好,竟然还敢睁着眼说瞎话,骗他只喝了一点点的酒,说出去又有谁信。
看来,真是平日对她太过宽慈了,以至于她忘了什么才是他鞠缮的军法。
“说,韩觉到底带你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又喝了多少酒?”
“去,去了百月楼,见了一名叫作……”
“百月楼!”
云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鞠缮怒声打断了。
“你竟敢去百月楼,青楼烟花之地,他竟带你去那种地方,而你也去了!”鞠缮怒不可遏,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吓得她缩起了脖子,胆怯的后退了一步,脚绊上门槛,身子一倾便要倒去。
她忙伸手攀住门扉,这才险险地稳住了身子。
“云弥啊云弥,我将你留在将军府,可不是让你去那种地方学人家寻欢作乐的。我原以为你虚心好学,到像个文武全才,却也不料你身上有着俗世男子的贪欢好色之气,如今你还年幼,若再长大些,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模样。”
“将军,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
她真的怕了,听他的口气,对她是那般的失望。
“你又何错之有,错也是在我,是我未能好好教你,我看,你还是趁早回王府去吧,我无能教你了。”
“将军!”云弥扑嗵一声曲了双膝跪落地来,仰头乞求的望着他。
怎会这样,他怎会如此狠心要将她赶出将军府。她情愿他气她,骂她责罚她,却绝不愿意这样赶出去。
“将军,不要赶我离开,我再不会了。”
鞠缮却是站于原地,不动不响,怔怔地垂头望着她,看着她脸上乞求的神情之中犹带着一丝的倔强。
他又何偿愿意将她驱逐出府,要让她离开,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时气话罢了。只是他真的气,气她的不自爱,更是气他自己。
他不该忙于自己的私事,而忘了对她的照看,甚至连往日里雷打不动的习武都是轻易的打发了,追根究底,他又岂能脱身事外。
一想到此,他便觉得心烦意乱,而那双乞盼的眼,更是令他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不由的,他竟生出一丝的逃避之意来,而他的双脚亦有意识的开始挪动起来。
想他上战场面对如狼似虎的猛敌之时,犹未生出过一丝的退怯之意来,今天,只是对着眼前还是个孩子的云弥,他却不敢面对了。
越过她的身侧,鞠缮提步迈出了书房门外。
“将军!”
云弥即刻起身追了上去,三两步跳下台阶,一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将军,求你不要赶我离开,若我这样走,根本回不去王府,只能如以前一样,流落街头,我不想那样。我想跟随将军学好武艺,与将军一样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