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云烟的故事
云烟的故事很简单,老套,一个年轻的寡妇母亲带着一对姐弟过着非常平淡的生活,简单却快乐,直到有一天上山的母亲救回一个男人,就像所有小说里写的那样,她衣不解带的小心照顾,男人受伤严重在这小山村里养伤,醒来后被她的温柔所包围,两人日久生情,很自然的喜欢上对方。这对姐弟也第一次感受到有父亲的幸福,可惜好景不长,两个月后一群人找到这个男人,要带他走,女人这时才明白这男人是依柔的皇帝,男人承诺等他解决好宫里的事情便来接她,女人也曾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男人,但男人深情的告白却让她抛却了心中的那点恐惧,带着一双儿女在这痴痴的等。经验告诉我们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是和误会,分离,伤害等息息相关。
“直到有一天,来了群黑衣人,他们冲进村子见人便杀,我带着弟弟从河边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全村三百多口人,被那群畜生全部杀死,娘倒在血泊中全身颤抖,鲜血不停的从她捂住脖子的手指中流出,她张大了嘴,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黑衣人上前望着娘不甘的双眸,说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斩草除根,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娘之间的事,说这是个意外,是他一生中的污点。”云烟的声音压抑又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抠着地上的大理石,指甲因用力过度被折断,痛苦的呜咽声在大殿回荡,却不肯让眼泪流下。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带着弟弟躲到平时玩耍的山洞里,这才逃过一劫。”
故事说道这里基本上算完结了,安然自是明白故事中的他便是她现在的父皇,至于云烟最后所说的杀人灭口,她却是不敢苟同的。既然要灭口,怎么会无关的300多人都杀了,却放过对事情最知根知底的姐弟,这种拙孽的伎俩大概也只能骗骗小孩子。
不得不说云烟的遭遇会让许多人生出恻隐之心,但是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秋儿祁君不用说自是以安然为主,至于大殿中的那十二名侍卫,则是祁君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最合格的暗卫,经过这次中毒事件,祁君对安然的安全更为小心,立刻召唤出隐藏在曲境的暗卫,并下令十二时辰贴身隐秘保护,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安然的安全,其余的事则与他们无关。而安然身为二十一世纪一名合格的律师,这些生离死别,悲欢离唱的事情实在看的太多,对于云烟的遭遇,她只能表示同情,毕竟她要杀的人是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给以后留下隐患。
想到这里安然起身缓慢的向云烟走去,一旁的秋儿刚想开口却被安然一个眼神阻止。安然自是明白她们的担心,云烟武功不弱,虽然被暂时制住,难保不会有其他暗招,可她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不是叫人笑话吗!祁君知道她的想法,并没有阻止,只是随后一步跟着安然走去。
看着悲伤难止的云烟,安然在离她三步之处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沉声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几次三番谋害我,到底是受命行事还是因为你想让父皇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这话一针见血,直说的云烟脸色惨白。
当初在接到任务潜伏在安然身边时,她就有这样的想法,每次看到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心就一阵钻心的痛,恨不能当场杀了他替娘报仇,只是碍于那人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等到这次联姻,她接到那人的绝杀令,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恨,这才出手加害。
本来事情顺利,祁君被黑衣人围住,叫她和离心带着公主先走,她故意将人往那人早已观察好的悬崖边带,看见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趁机将离心敲晕,另一边则快速将她推入悬崖,最后用剑划破手臂造成受伤昏迷的假象。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从悬崖上落下居然没死,而且还像变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以前温柔,单纯,事事依赖别人的样子。
如今的安然仿佛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随便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心思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云烟思绪飞转着,嘴角冷笑连连:“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停顿一下,她连吸了两口气才说道:“你摔下悬崖,从树上跌落,包括这次中毒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我恨,恨你们所有人,你的父皇,母后,还有你。”
话到最后因强烈的恨意声音已有些颤抖,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你父皇的甜言蜜语怎会骗的我娘失了心,最后丢了命。如果不是你母后要嫁给他,也许你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急着杀人灭口。而你,从小锦衣玉食仆妇成群,活的这样的肆意任性,我讨厌这样无知,被所有人宠爱的你。”
秋儿听了许久,此时也不禁冲向前指着云烟厉声呵斥道:“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枉费公主对你这么好,你以为直到今天你才暴露的吗?早在第一次下手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你,是公主叫我们不要再查,她是想再给你机会。”
云烟冷哼一声,不屑的偏过头。
安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云烟,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不等她回答,又道:“是否还带有一点不甘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差点就可得到。”
离心脸色苍白,捂住双耳不停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安然步步紧逼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板正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双眼后,才用一种舒缓又轻柔的语气说道:“你嫉妒,不甘,所以才这么恨我。”
离心捂住双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竟不敢直视那双能看透人心的双眸,这样的安然使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她不想去深究那话中的含义,只是本能的抗拒着。
对于离心的反应,安然无动于衷,她放开禁锢住离心脸的手,像聊天一样轻飘飘的说道:“一直以来你都用报仇做挡箭牌,其实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到,那一场屠杀根本就是演给你看的戏。”
“别说了,别说了。”离心发狂似的拼命摇头,可清冷的声音还是毫无顾忌的钻进她耳里,“不然以父皇的谨慎,怎会留下你这个随时会向他报仇的人,可你却为了那点可笑的虚荣心,不辨真假,甘心让人利用,让你娘死不瞑目。”
就像压在身上的最后跟稻草,离心终于崩溃,她放下捂住双耳的手,目无焦距的注视着前方,像透过安然回到很久很久的以前,沙哑的嗓音自语道:“那时的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报仇,那人救了我,每天只是不停的训练,提醒我要报这血海深仇,那样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终于有一天,他将我安排到你身边,可是随着见你父皇次数的增加,我实在很难想象他就是下令害死全村人的凶手,他是那么的温柔,看你母后时的缠绵,宠你时的放纵,原本这一切我都曾拥有过。”她自嘲的笑笑,接着道:“你说的没错,如果他真是凶手,又怎会留下我这个危险。可是,你叫我怎么办,恨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发现错了,就算这一切不是他做的,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才造成的,我恨他理所当然。”
“你这是迁怒。”一直沉默不语的祈君突然开口。
“那又怎样,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说会负责的男人,不仅没兑现自己的诺言,反而害的我娘因此丧命,这样的人,我连恨都不可以吗?”
“就因为这样你放着真正的凶手不管,去谋害一个与这件事本来无关系的人。”想到安然因她莫名的恨而几次遇险,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
盯着眼前这个满脸愤怒的男人,离心失笑道:“你看看你,多么的幸福,所有人都关心你,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她曾拥有过的幸福那么短暂,还来不及回忆就已消失,她真的好不甘心。
或许那一段简单又温馨的日子,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看着眼前离心的表情,安然突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她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知道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安然也不再啰嗦,直接沉声问道:“告诉我,救你的人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岂料,离心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停的抽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凄凉的道:“你以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迷蒙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坚定,“死心吧,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说完竟闭上双眼不再看任何人,她有她的坚持和无可奈何,就算早已猜到了真相,也只能隐忍。
祈君在一旁看得着急,如果云烟不肯说出幕后之人,那公主不是一直生活在阴谋和刺杀的包围中,他只想公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种隐患他不能留下,“你有没有想过,你千方百计维护的人,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你难道不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不想为你娘报仇。”
离心身子微颤,仍是闭目不说一句话。
以离心的聪明,恐怕早已有所怀疑,但她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来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里,安然恍然般的轻点下头,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疲惫的揉揉额头,手一挥,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离心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