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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我冷暖 作者: 陶如格 字数:5431 更新时间:2013-10-14 19:39:00

第一章 落红本是无情物

外面一定是下雪了,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冷呢?

十二岁的王柚紧了紧身上的薄单,望着破窗外面的那阴沉的天,是下雪了啊,簌簌的大雪浩浩荡荡的散落在地面上,无奈的王柚只好自己拖着僵硬的身子往角落里面缩了缩,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有人关心她这个苦命的丫头。

“咚咚咚。”

没了玻璃的门框发出了三声响,这么冷的天,不会有人来的,王柚自己这么想着,已经冻的没有知觉的两只脚很艰难的摩擦了一下,王柚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呼喊,她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是妈妈么,明天妈妈不就下葬了么?

王柚绝望的躺下了,看着屋子里面被烧的漆黑的屋顶,再也没有人会像妈妈一样守护着自己了,妈妈长得什么样子呢,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夏洛,小小的王柚缠着问为什么妈妈会叫这个名字,妈妈总是怜爱的抚摸着王柚的头,眼睛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回答,“傻孩子,因为妈妈的爸爸姓夏,而妈妈的妈妈姓洛,所以妈妈就叫夏洛。”

王柚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外公外婆一定是很喜欢妈妈的,不然为什么会帮妈妈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不像自己,王柚王柚,真的很不好听,并不是王柚的妈妈没有文化,而是在王柚的村子里面有这么一个风俗习惯,就是新生小孩的名字必须是生下孩子的第一时间有家长打开后门看见的第一事物而命名,同龄的小孩爸爸妈妈都会在孩子临盆的前一晚在后门口种些什么杨树百合的,只有王柚的爸爸,在妈妈生孩子的时候说出去为孩子买一块象征性的银饰,从白天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王柚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一眼,只是在妈妈的嘴里面听过爸爸,她说爸爸是一个很有抱负的男人,她相信爸爸一定会回来接她们,带着王柚的想念一直坚信着。

在王柚他们这个村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善恶丑美的概念,所以妈妈在村子里面的名声也是不好,那些阿姨大娘总说妈妈是什么妖精,而王柚又被她们说成是扫把星转世,妈妈刚刚改嫁了爸爸,就离开了人世。而爸爸也在王柚出生的当天下落不明。

妈妈,只不是我真的是扫把星,如果我真的是的话,就让魔鬼带走我,你回来接着等着爸爸好不好。

王柚记得妈妈走的那天天是很晴朗的,妈妈还说要帮王柚包饺子,懂事的王柚主动说要去抬水,结果就在河边看见了奶奶,王柚帮奶奶将水桶里面灌水之后还帮着抬到了奶奶家里面,在临走的时候想要超奶奶要口水喝的时候,奶奶很凶的把王柚往外面推搡着,嘴里面还骂着,“讨债的死东西,讨到我这儿来了,快走。”

王柚忍者委屈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被伯父家的哥哥用绳子绊了一大脚,跌的王柚的脸上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王柚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踩在了自己的后背上面,大了几岁的哥哥嘴里面咒骂着自己,屋子里面的大娘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立刻拉了哥哥往屋子里面走,边走还指着王柚说,“我的大宝贝儿呦,离那个扫把星远点啊,她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王柚拍了拍自己身上面的土,不想让妈妈看出来自己在外面受了欺负,那样子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走了几步之后,感觉膝盖上面也有些疼,提起裤腿看见膝盖上面以及破了大片的皮,流出了很多的血,用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必须要赶快回去了,不然妈妈会着急的。

走大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大伯很慌张的出来,脸上很是惊恐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王柚想要上前跟大伯打声招呼,可是大伯却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王柚当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心绞的疼痛,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妈妈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面,手臂上有红通的伤痕,脸上还有很清晰的掌印,锅里面还煮着香香的饺子,王柚蹲下来叫着妈妈,可是妈妈就是不再说话了,不再睁开她美丽的眼睛为小王柚讲故事了,王柚去拉妈妈的手,她的手里面还安静的放着一个饺子,那是给女儿的惊喜和期盼。

王柚本来已经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泣呢,应该开心才对,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明天妈妈就要下葬了,说是下葬,其实是怎样的潦草呢,自己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却不让见妈妈的最后一面就被丢进了这个曾经发生过火灾的屋子里,十二岁的王柚怎么也不会想通,刚刚离开的大伯会在很短的时间后换成另一个惊讶妈妈死亡的旁观者,而自己还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孩,还是那个扫把星。

“咚咚咚。”

门又响了三声,这个时候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大伯知道当时还有自己,要过来朝他自己索命,王柚吓得发抖了一下,却听见门外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小柚小柚,你在里面吗?”

那个声音是村外的张寡妇的孩子张路,王柚记得,张寡妇是一个寡妇可是别人却说张寡妇不是一个寡妇,是一个婊子,王柚也见过很多很多不同的男人从张寡妇的屋子里面进进出出,也许在村子里面的小孩心里面,王柚和张路是一样的小孩,是不被认可的外来的孩子,所以王柚的很多时候都是跟张路在一起的,一起去看外面的火车轰隆隆的开过,去看麦地里面跑过的兔子和野狗,可是她没有想过,张路会找到这里。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张路被屋子里面的气味给熏到了,他很仔细的搜罗着屋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发现屋子里面窜出几只老鼠,从张路的脚下面快速的溜走了,张路从小就害怕这种小东西,吓得大叫了起来,墙角里面瑟缩的王柚应了一声,张路看见了躺在地上面披着一条单子的王柚,急忙走了过去蹲下来确定此时的人儿还活着。

扶起王柚的身子,张路的力气也不是很大,所以他只能够让王柚靠着冰冷的墙,王柚浑身已经接近于冰凉了,张路和她说话问了她好多,可是她却没有回答几个字,张路觉得事情不妙,摸着王柚的额头,吓了张路一跳,很烫的温度,他问王柚饿不饿,王柚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她要见妈妈,可能是烧得已经昏了,已经起了干皮的嘴里面不停的嘀咕着要看妈妈,张路怎么去帮她找妈妈,明天她妈妈就要下葬了,现在她还神志不清着,该怎么办呢,对了,村外面的山上有一种草是专门治发烧的,记得妈妈曾经为自己采过,他知道那种草的样子,他看了看靠在墙壁上面的王柚,说了一句,“你等我回来救你。”

走了几步到了门口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还热乎的大馒头放在了王柚的手边上,还把自己身上的袄袄脱下来给王柚披上了。

就是那件袄袄,让已经不省人事的王柚又开始有一丝的体温,但还是打了一个冷颤,她的意识里面能够听见张路临走之前的那句看似誓言的话,她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外面的那串停留在急促的脚印,她的头开又开始疼了,晕晕沉沉的,看见妈妈了,是你来接王柚了吗?

王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镇上面的医院,王柚从来没有去过医院,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神圣的地方,以前只要自己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的话,妈妈基本上是不会带自己去医院,村子里面有一个老中医,会治很多种病,每次王柚去的时候老中医都会说治不了,只有请跳大神的来为孩子去走疾病,只有王柚知道,自己的身子根本就不是很严重,老中医就是不想为自己治病。从那几次之王柚只要是小病小痛都会忍着,从不告诉妈妈自己的难过。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王柚的整个鼻腔,一位很漂亮的小护士笑着问王柚感觉怎样了,王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根本没有人会这么亲近自己,王柚想要说自己没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嗓子很疼,嘶哑着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小护士又自顾自的说着,“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嗓子现在还不能够发声音。”

王柚摇了摇头,心里有丝丝的感激,待小护士走了以后,王柚两只灰溜溜的眼睛扫着偌大的病房,这个病房看起来是一个高级的病房,因为里面的家具都是很新的,还有大大的玻璃窗子,暖暖的阳光射在王柚苍白的小脸上面,干净还带有香味的棉被,处处都让王柚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慢慢的下了地,棉质地的拖鞋穿在王柚的脚上面显得有些大,但是自小生活在寒窑里面的王柚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她很小心地走进了屋子里面的套间,看见小护士正在很认真的用酒精清洗着她的医疗用品,突然小护士手边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护士的手有些忙,所以摁下了免提。

“喂,您好,032号房间,请问您是?”

“李梅是吗?我是主任,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就是那个小孩王柚的药,有一些生物碱,生物碱是不能和激素在一起吃的,你的那个房间里面的右边柜子的第二抽屉里面有一些激素,你找时间把那些拿出来,省的一个不小心同吃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得罪了那个小孩,就是跟你的未来过不去,没看她舅舅么,我们医院的几项大项设备都是他舅舅赞助的,你可得伺候的好点,听见了么?”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

王柚偷偷的瞥了一眼小护士放药的位置,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处的男人,十二岁的王柚当时并没有什么名牌服装的意识,只记得那天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一顶帽子,看见王柚带带着望着他的时候,随意的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那时正好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面,纯净美好。

那位男人长得很像妈妈,尤其是眉目之间的那种清秀,像极了妈妈,所以此时的王柚断定这个男人肯定是跟自己的妈妈有一定的关系。还有王柚看着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个人一定非富即贵。

那个男人缓缓地走近王柚,蹲下身子,捏了捏王柚的脸蛋说,“小柚子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长时间,吓死舅舅了。”

王柚能够看出来眼前的舅舅眼睛微红的,想起了妈妈已经离开了,就抓着眼前男人的手急忙的问道,“我妈妈呢?你能够告诉我我妈妈怎么样了嘛?”

明显的男人的手颤了一下,对这个不能避免却又不想被提起的问题很敏感,阴沉着脸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随后男人摆了摆手示意护士可以出去了,站起了身抱着王柚走到病床旁边,很小心的放下王柚,为她盖上被子,就在旁边坐了下来,王柚确实是有些累了,就在舅舅的关注下闭上了眼睛。

妈妈,王柚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

突然有几只鸟儿停在了窗外的树枝上面,原本安静的病房里面有了一丝的喧闹,夏安本就是警惕的人,一小点声响都会醒过来,此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睡着的女孩,瘦小,羸弱,除了骨子里面的那份坚强再也没有其他,她当初在漆黑的小屋子里面是怎样度过的,饥饿,寒冷,孤独,自己匆匆赶到的时候,怀里面的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女孩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被自己带着离开的,那时的他对自己说,这是一种咒。

轻拍了王柚的手,细心的盖好被子走出了病房外面。

揉了揉揉已经发酸的眼睛,最近的烦心事真的很多,夏洛已经火化了,但是骨灰现在却不能被带走,那个可恶的王家,竟然不肯交出来,本来王柚的生活环境就已经差点让自己跟他们家打上官司了,现在又拿着小洛未寒的骨灰来向自己索要钱,可是自己的公司才刚刚起步,私人账户上面的金额根本不足以支付这笔钱,这该怎么办啊。

“舅舅,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伯父家找妈妈么?”

夏安猛地一抬头看见王柚光着脚丫站在自己的面前,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那个神情像极了小时候妹妹做错了事情抵死不承认的样子,心一动,点了头。

那一刻,夏安有一种直觉,这个女孩不是单纯的属于农村的。

等到夏安带着小柚子办完了出院手续,坐着宾利车离开了以后,小护士想起了主任叮嘱的话,就走到柜子那里翻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激素片,心里嘀咕着看来真的是主任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连贵宾房里面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不清楚了,也没有再说些说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舅舅有一个男士的私人助理,王柚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王柚知道的是这个男人一定眼光不太好,因为舅舅要他在自己出院之前买好十二岁女孩穿的冬衣,结果他买了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和一条红色的围巾,王柚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白色了,理由很简单,白色真的太容易脏了,衣服脏了,妈妈必须洗很长时间,尤其是冬天的,王柚最不喜欢了,但是只要低头看着脖子上面的那条红色围巾,王柚的心里就觉得这个助理还是买对了一件东西。

车子就要进山口了,夏安不知王柚到底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有些激动还是怎么回事,车上面的她总是东张西望的,不停的看,车子刚刚钻出山洞,王柚还很大胆的开了车窗,她穿的本来就单薄,外面的风还是大风呼呼的,王柚伸出了头,以至于他脖子上面的围巾掉落在车子后面,司机没有发现,王柚反而一反常态的喊着司机要停车,车子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她就转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我自顾自的说了很长的一句话,“舅舅,我的围巾掉了,我可以不可以下去捡一下啊,谢谢舅舅。”

夏安看着王柚只是简单的捡了一下围巾而已,所以等王柚上车了以后,夏安就拉过了王柚的双手,捂在自己的大手之间,埋怨道,“以后叫助理叔叔帮你捡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出去知道了么?”

王柚刚刚出去的时候,确实冷的可以,可是几步下来,回到车内以后,就被车里面强大的暖气给舒服到了,就靠在车子后座上面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小手还被舅舅给握着,就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舅舅的话。

她的那条红色的围巾,上面沾上了一些小小的颗粒状的植物,不是仔细看的话并看不出来,而且就算是看出来了,王柚羽绒服的口袋里面还有一些,在这寒冷的冬天,的确实大部分的植物都已经枯死了,但是在王柚她们的这个小村子就有一种很神奇的红色的植物,她记得妈妈曾经警告过她不能碰着那种植物,那是一种浑身长刺。它的叶子正面和反面有刺,枝条上也密生小刺,就是花萼和果柄上也都布满小刺。它在夏天的时候会茂密的生长,繁衍,直到秋季它的果实和叶子开始变得枯黄,但是味道却是甜的,最后到了冬天,只剩下了长满小刺的种子枯干的枝上面,最容易被带在衣服上面带回家,这种植物村子里面只有这山上面最常见,所以它就有了,“山坨坨”的名字,可能只有常来山中的人才会知道,这种植物冬天的种子是有一定的毒素的,足以能够麻痹一头牛的大脑,让服用的人在一定的时间内产生幻觉,发生疯癫,过后则忘,而且此时这种宝贝正安安静静的待在王柚的红色围巾上。

作者的话
陶如格

希望你们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