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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常的时候呢？”他问。

晓唯一堵，“总之，不会是亲吻这种方式。”

“好，我知道了。”他点头。

最后这番话怎么有点画蛇添足的意味呢，她走出去，关上车门之前又被他叫住。

“深深。”

“呃？”她本能地回头。

他脸上带着促狭的笑，“Your first kiss？”

“不是！”她反应过来之后浑身一抖，用力地关上车门，转身往家跑去，没有看到车上那人灿烂的笑脸。

才平复一下的心跳又乱了，就那么轻轻碰了一下，比外国人打招呼时还礼貌，不算Kiss吧？她的初吻，不能这么冤枉地被要熟不熟的表弟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夺去吧？

越想越觉得窝火，从来没有谁跟她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她这两天一定是命中犯煞，好心去送泡菜却看了段现场直播，好心送礼物却被吻了一嘴的包子油！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晓唯整个晚上都在抓狂，西方的人或许觉得把舌头抵到人家喉咙去都不算个事，可是对她来说，碰一下嘴唇就是相当严重的！想想又觉得不对，子暮已经回国好几个月，另外听说他自己以前也常回来，而且他七岁以前也呆在九州的吧！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国人亲嘴唇的意义！

他又是故意的？！她想到他最后的问句和恶作剧般的笑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刚刚在车上怎么就没想明白呢？她应该直接给他一巴掌，而不是落荒而逃。枕头已经被拧成了麻花，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居然会对秦子暮同情心泛滥，他像是一个因为家庭而受影响的问题小孩么？

她愚蠢地去做好人，他依然毫不费力地让她出糗，她居然主动挖坑让自己跳，这绝对是她秦晓唯人生中最耻辱的事！

九月十号是教师节，虽然昨天已经去看望了高中的老师，晓唯还是在起床后给几个老师发了短信。当然最重要的是给冉弘涛打了电话，祝他节日快乐。冉弘涛很高兴，叮嘱了她几句新生报道时的注意事项。

吃过早饭后，秦文烨陪晓唯去学校，因为银行不能请假，所以季素秋只送他们到家门口。晓唯其实知道，自从父母正式分开后，季素秋就再也没去过A大，更没有跟冉弘涛见过面。到周六的时候，阎娜有时会问她季素秋和秦文烨的近况，但冉弘涛从来不问。而这边，季素秋也只是偶尔问问阎娜和冉清浅的情况，从来不提到冉弘涛。晓唯就作为两边唯一的联系左右逢源般地应付着。

学校早已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行李箱，校车和私家车交错在各条路上。秦文烨把车停在了南校门外面，然后和晓唯一起走进学校。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反正每个周末都要回去，而且接下去的军训都穿统一的迷彩服，所以晓唯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一点生活用品，剩下的都是书。

“叔叔，重不重啊？让我来拎。”

“不用不用，”秦文烨挡住她伸过来的手，“送自己闺女上大学，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机会，我要好好把握。”

“哪学期不是你送我的？都是上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不一样，大学跟高中可是有质的区别，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大学校园，终于你替我圆了这个梦，我高兴呢。”秦文烨笑呵呵的。

“不然你来跟我一块念书？”晓唯贴过去挽着秦文烨的胳膊。

“好啊，跟你们校长说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顺便把我也收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去了经济学院，学院外面的告示栏上贴着新生的学号和宿舍的编排，晓唯和舒小小仍在一个寝室。这得益于冉弘涛之前的协调，反正两个人都在一个班了，不住一个寝室岂不太冤了。

辅导员名字叫古婷，一个年轻漂亮的在校研究生。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年龄稍大一点的辅导员，毫无疑问，大家都认识晓唯，又是免不了的一番赞叹。秦氏在C市的名气也不小，老师们都恭敬地站起来和秦文烨握手。

“秦晓唯同学，首先欢迎你成为A大的一员，然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古婷面带笑容，语气严肃。

“古老师，您说。”

“不用紧张，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古婷拍拍她的肩，“是这样，明天上午的开学典礼，你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五分钟左右，稿子你能自己写吗？”

“啊？”晓唯吓一跳，“我吗？怎么是我？”

“校长亲自决定的，而且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

“哦，可是要讲些什么啊？”晓唯一头迷糊。

“不用太官方，讲一些你们学生的心声，你自己估摸着写吧，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晚上之前能写好么？”

“可以可以，”秦文烨抢着答，“老师放心，晓唯一定能做好。”

晓唯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对于大学的新鲜和兴奋此刻全化成了紧张，走出办公室，脑袋还一直耷拉着。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秦文烨笑道。

“叔叔，一万多人呐，我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过，而且我也没写过这样的稿子。”

“人多一点而已，到时候你往台上一站，下面只剩黑溜溜的脑袋，家里演讲的奖杯都堆了那么多了，还怕这一次吗？”秦文烨搂过她的肩，“走，现在就去宿舍写，一千多个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生宿舍在北区，晓唯的寝室在六楼，走到606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汗流浃背了，要是每天这样爬几趟还真是个挑战。她刚才在告示栏就留意了寝室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蒋羽，一个叫蓝润芝。此刻只有一个女生在，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晓唯看了一眼她床上贴的名字，是蒋羽，两人友好地自我介绍。蒋羽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T恤短裤和帆布鞋，除了稍高一点的个子，形象倒是和舒小小蛮像。晓唯得知她是东北人，几天前就来学校了，还有另一个床铺已整理好却不见人的蓝润芝，是贵州人，也是好几天前就到学校来了。

晓唯的床和舒小小的是对着的，靠近阳台。

秦文烨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刚刚从宿舍管理员那里领的床上用品，找到晓唯的床位后就开始收拾。

“叔叔，我自己来吧。”

“我来弄，你先去小小的桌上写稿子，快去。”秦文烨把她推到舒小小床下的书桌前坐好，晓唯想着明天发言的重要性，也就不再推辞，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就开始琢磨。

秦文烨很熟练地铺好了床，挂好了蚊帐，又把晓唯带来的几件衣服放进衣柜，把书放在书架上。

“晓唯，你高中一直睡在下铺，现在这都相当于是上铺，你睡得惯么？”秦文烨退开两步检查还有哪没弄好。

“应该没问题吧，”晓唯站起身，回过头看着秦文烨的“成果”，“叔叔，你铺床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那当然，熟能生巧嘛。”

晓唯咧嘴笑笑，高中的每学期，也是秦文烨送她到学校，然后帮她铺床，她早已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些。

稿子只拟了个大纲出来，晓唯和秦文烨一起到学校食堂去吃午饭，然后催促秦文烨回去上班，秦文烨又唠叨了几遍要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军训中如果有任何不适要及时给他们打电话，晓唯连连点头。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蒋羽也不在了，晓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专心地写稿子，写好之后卡着时间念了两遍，修修改改之后又去辅导员办公室找古婷，请她过目。古婷很满意，又跟她说班委干部要军训之后才正式选，现在只需要临时负责人，问她愿不愿意当女生临时负责人。晓唯赶紧摆手，她从小到大成绩领先，可从来没当过班委，连小组长都没当过，她不喜欢去管别人，也丝毫不热衷这样的事。古婷劝说几句后见她是真心不愿意，也就作罢。

从办公室出来，晓唯接到阎娜的电话，叫她去吃晚饭。在往西区家属院的路上，她突然想到如今地理距离这么短，不会经常叫她去吃饭吧？如果真那样，她要怎么拒绝呢？还好冉弘涛和阎娜都没说起这个事，只嘱咐她在学校相当于一个人生活，各方面都不能掉以轻心，有事就联系他们。

当初报A大的初衷的确夹杂了很多盲目的因素，晓唯现在才想到存在的诸多问题。比如她小时候在这里生活，好多老师和她都互相认识，像赵行水的父亲，是经济学院的教授，以后少不了碰面。还有赵行水，她肯定会见到他，现在，她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呢？

大概没有一个大一新生会像她这样，踏上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带着一肚子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