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门一打开晓唯就傻了，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一堆，豪华包间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一个红头发女生拿着麦克风边唱边跳，所有沸腾都在看到他们的那刻静止下来，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到她的那刻。

晓唯还本能地飞快数了一下，十四个人，大约一半长相都是外国人，所以从她的角度扫一眼，只觉得包厢内坐着一排五颜六色的脑袋。她居然会以为他在九州没什么朋友，应该是多得数不清才对！

“Hey，beautiful！”一个银头发男生直勾勾地盯着晓唯，事实上，所有人都这样盯着她。

“Charles，your girlfriend？”旁边的一个男生问。

子暮没有说话，把晓唯留在门口，自己走到茶几边上，拿起上面的车钥匙，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众人，“I have to go.”说完就朝门口走来，脸上始终带着不变的笑意。

“Charles，”沙发角落的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晓唯目测一下觉得她应该是国人，一头长波浪黑发衬得她的脸小巧无比，玲珑的眼睛中雾蒙蒙的，“She is the girl？”

子暮回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Enjoy yourselves.”

晓唯被拉着走出老远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女生后来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子暮要带她到包厢门口晃一圈，敢情是拿她来挡桃花？想想又有点生气，他擅自把她用做挡箭牌，他们的交情有熟到这个地步吗？

在大门口，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另外两个“谜语”的服务生正各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近，“先生，楼上几位客人叫我们带给你的东西。”

子暮坐进驾驶座，指了指后备箱，“Thank you.”

晓唯看着两个服务生吃力又小心地把袋子放进后备箱，不屑地撇撇嘴，她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收不到礼物会不会显得凄凉，看来不收到手软就是好的了。

“那些人，都是你朋友？”车子发动后，晓唯问。

“部分是。”

晓唯稍微凑近他吸了吸鼻子，没闻出什么异味。

“我不抽烟，喝那点酒也不影响开车。”

她规矩地坐好，不再说话。

两个人又是到一家小饭馆，晓唯看着端上来的牛肉面哭笑不得，“难道你要吃遍C市所有的牛肉面？”

“国人过生日不是应该吃面么？”

“那倒是。”晓唯点头，想到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季素秋都会给她煮“长寿面”，赶紧夹起一口往嘴里送。

安静地吃了一会，晓唯又开口：“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你明天要上学了？”他问。

“对……”她还想继续劝说他，又被他打断。

“你听谁说的我生日？”

“我妈妈。”

“她还说了什么？”他眯起眼，探究般地看着她。

“没有啊，还应该说什么？”晓唯用最自然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心里有点打鼓，难道子暮知道季素秋不待见他？

“那就好。”他笑笑，继续低头吃面。

车子又在离小区一条街的地方停了，晓唯这下基本确定了，子暮真的知道季素秋不喜欢他，他已经好多次送她的时候都只送到这里。

“那我回去了，你开车小心。”

他压住她要解安全带的手，“你知道我生日，没有礼物？”

“没有。”晓唯眨眨眼，想到后面那么多礼物，不差她这一份吧。

“给我。”他笃定地看着她。

“真的没有。”

“我送你回家。”他解开安全带，就要打开车门，晓唯赶紧拉住他，从包里拿出保温盒，恨恨地看着他。

他笑着接过去，打开盒子，“这是？”

“包子，我做的。”她小声地说，很没底气，觉得跟后面的礼物比起来应该不值一提，她真是吃饱了撑的会想要给他准备礼物！

子暮静静地看着饭盒里排列整齐的十七个小巧的包子，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他拿起一个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真的是你做的？”

“废话。”季素秋的厨艺她虽达不到但至少也学了三成。

他又拿起第二个，咬了一口，“里面的东西不一样？”

“嗯。”

晓唯后悔了，她完全是本着对做菜的热爱，绝不是为了他——尽管包子里面的馅儿都是他爱吃的肉和菜。跟他认识以来，两人最和谐的时候就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居然这么了解他的饮食喜好，知道他喜欢吃哪些食物，真是太诡异了！

子暮把第二个包子剩下的部分放进嘴里，吃完后扭头看着晓唯，“谢谢你的礼物，很好吃。”

他说着就凑近她，然后，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晓唯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的时候是觉得不太对，当他温热的唇瓣碰触到她的时，她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瞪大眼睛呆立当场。像被一片柔软的羽毛痒痒地拂过，包子的味道还是牛肉面的味道？或者他身上的薄荷味？她的思绪完全短路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状态。

渐渐发烫的耳根和脸颊让她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仿佛毫无察觉，神态相当自然，已经拿起第三个包子开始吃，还扬了一下手中的饭盒，“你要吃一个吗？”

“不，不用了。”晓唯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有包子的油，呃，应该，是包子的油，他刚刚真的吻她了！

“也对，你自己做的，应该吃过很多。”他笑。

“你慢慢吃，或者明天热一下吃也可以，晚上不要吃太多。”晓唯觉得自己的声音怎么都不对劲，“我回去了。”

“好，再见。”他都没正眼看她，只忙着研究手中的饭盒跟包子。

晓唯机械地转头，打开车门，跨出一只脚，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严肃地看着他。

“秦子暮。”

“怎么了？”

“我想你有必要好好去研究一下九州的礼仪，”她说得吞吞吐吐，“那个，我们在感谢别人的时候通常握手或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