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赶回来救你么？”他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去外面书房倒了杯水进来，晓唯看着眼前已经都黑了的屏幕，还是忍不住颤抖，一口气把水灌下。

“你……没事吧？”她觉得他的神态也太无所谓了。

“嗯？什么事？”他笑。

她一咬牙，忍不住瞪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管这些事，此刻真后悔来送泡菜啊，她一定会长针眼的。

“我要走了，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这个时间你也迟到太久了吧，你要不要走？”晓唯站起来。

子暮把她按回去，“你想下去和他们碰面？”

“啊？”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完事，所以不能保证你现在下去会不会正好碰到他们。”他像在述说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

晓唯一听他的话，脸又红了一层，“那怎么办？”

“呆着呗，他们体力消耗够了总会出去吃东西的。”他耸耸肩。

晓唯真想堵住他的嘴，慌乱片刻之后又冷静下来，楼下那个人可是他亲妈呀，正常小孩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是这个态度吧，难道是因为太伤心难过所以麻木了？

“你妈妈，她，知道你知道吗？”晓唯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以确定这绝不是第一次。

“应该知道。”

“什么叫应该？”

“你说的那个词，什么来着，心照不宣？”

晓唯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心疼，难怪他看起来如此成熟甚至深沉，他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本应最亲密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的表情，是在同情我？”子暮紧紧地盯着晓唯，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纠结的神情，看得她“腾”地站起来，连带着椅子后退了几步。

“不是，”她的确刚刚在同情他，也同情秦朗，“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不用费心Bright，”他轻轻一笑，“他比秦文岚更会玩。”

他轻描淡写地扔下一记惊雷，晓唯目瞪口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家人都是疯子！

子暮看着她傻掉的表情，笑得更欢，走近，摸摸她的头，“你刚刚拿的什么东西？”

“是泡菜，我妈妈做的，”晓唯此刻都没意识到他又靠她这么近，“很好吃，你，和你妈妈，可以尝尝。”

“哦，好。”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画线条，“会下围棋吗？”

“不会。”晓唯机械地答，这思维转得也真奇怪。

“那五子棋？”

“下得一般。”

“没关系。”说完又继续画线条。

“你是要在这上面下吗？”晓唯问。

他点头。

“去外面好吗？我不喜欢这个房间。”她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那些屏幕，她觉得晚上回去做梦说不定都会梦到十三个恐怖的长方形。

“好。”他看她一眼，牵起她往外走，两人刚走出去，那道书柜门就自动关上了。

子暮很熟练地在书房的白板上画格子，线条很直，等格子画完，晓唯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尽量忘掉刚才的种种。

“我画三角形。”他递给她一支笔。

“好，我画五角星。”

“画圈不是更简单？”

“我乐意。”晓唯说着就在最中央画了个难看的五角星。

“你随意。”子暮挑眉，邻着五角星画了个三角形。

两个人都是逻辑思维很强的人，下得飞快，像一场无声的战斗，只剩下笔与白板的摩擦声。当子暮画完最后一个三角形时，晓唯恼怒地瞪着他。她刚刚那句“下得一般”纯粹是谦虚的说法，这么多年，几乎还没有人可以赢过她。可是，这一次，她不仅输了，还输得很惨烈。

他画的是围棋棋盘，361个点啊，现在都被画满了，三角形很刚好地在最后一点连成了五个。他早就可以赢她，却不急不缓地跟她周旋，她退他就进，她进他就退，她觉得无路可走时他就让她看到希望，她觉得可以绝处逢生时他又把路堵死。晓唯从来不知道，五子棋还可以下成这样子，简直身心俱疲。

“再来！”她不甘心地把败局全擦掉。

“可以，不过你自己画棋盘。”他把笔一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抱胸看着她。

晓唯画完一个歪歪扭扭的棋盘后在心里直叹气，她画直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差了。接下去的两局都差不多，以晓唯壮烈的败北而告终。

“不下了，我认输。”她把笔一扔，懈气地坐下去。

“我没跟你比赛，”子暮一边擦着白板，一边说，“不如我教你下围棋。”

“谁要跟你学。”

他完全无视她的意见，又在白板上画了个棋盘，开始跟她讲着围棋的规则。边讲就边把一些术语写在旁边，他似乎很有研究的样子，讲得既清楚又有条理。

晓唯本想表情漠然，但没听几句就来了兴趣，本来这种棋类对弈就吸引她，她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规则。两个人开始在白板上认真下起来，这种下法有一个麻烦就是提子的时候把画的棋子擦掉的同时也把棋盘擦掉了，所以得不停地补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