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差点出事
映寒心急火燎的赶到楼下,穿过重重幔帐,“小瑶,快跟我走……咦,你是谁啊?”她惊愕的问道,映入眼帘的不是小瑶,而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肤色稍黑,眉长入鬓,五官轮廓精致而不失男子的阳刚气息,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即使是坐着,也可看出身材高大挺拔。与楚衍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深邃而阴郁,闪着类似寒冰样的清冷。他身上穿着一袭简单的黑色镶银边的长袍,束腰的深银色腰带,,腰间悬下莹润的青玉佩,一看就是贵公子打扮。似乎本来是在自斟自饮,此刻正一边把玩着细瓷小酒杯,一边用略带咄咄逼人的冷酷眼神盯着映寒。
“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个小姑娘呢?请问公子有看到她去哪里吗?”映寒原地转了一圈四处张望,也没见到小瑶,只好再次问这个男人。
那男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映寒,终于开口了,声音略低沉,语气却傲慢不屑:“你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她去哪里了。”说着看了看映寒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映寒被这种傲慢自大的态度激怒了,使劲盯着男子的脸,想要看到他的心思,直接从他脑袋里挖出小瑶的去向。
脑袋还是那个脑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映寒知道,又遇上了一块石头!
无法,映寒只好鼓着一泡气坐下来,她不可能把小瑶单独留在这里,等她回来,说不定真被卖了都有可能。
男子笑了笑,轻蔑之情溢于言表,“你在这醉月楼有多少日子了?客人可都认得?”
映寒撇撇嘴,“与你何干?你问这个干什么?”。
“咚”的一声闷响,男子从衣袖里摸出一件东西抛在桌子上,那洒脱的动作仿佛在扔垃圾。
映寒定睛一看:是一片黄灿灿的雕镂精致的金叶子!不由得眼睛一亮,在外祖家几天,她已经见过这种金叶子,知道一片就可抵用白银五十两。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金叶子就是你的。你不就是来找主顾的吗?有了金子,自然也不用找借口找什么小瑶了,是不是?”男子嗤嗤讥笑着。
“这笨蛋肯定是把我当这醉月楼的姑娘了”映寒暗想,突然灵机一动:这人莫非也是来找人?不然为何问我是否都认得客人?找人应该先问鸨母才对,这说明要么是鸨母不肯透露以防传出去影响生意,要么是他找人不能张扬,所以只能悄悄的问姑娘。所以出手如此大方。现在暮色已重,小瑶又不知去向,等找着她回去,恐怕真赶不及了。看来得从这人身上想法子……她眯起眼睛瞟了一下男子刚才掏金子的衣袖,有个地方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公子请发问,小女子定知无不言。”映寒嘻嘻一笑,微微展露出珍珠般的小贝齿。
“我要找一个叫张恩德的人,你可认识?”
映寒皱眉显出为难的神色,“妈妈不让我们向外透露客人的消息,说是影响生意。我要是告诉了你,被妈妈知道了,保准打我个半死。这点钱,还不够看大夫的。”说完也轻蔑的斜眼挑衅般瞟了那男子一眼。
男子长眉一挑,从英挺的鼻子里“哼”了一下,满不在乎“咚咚咚咚咚”的又扔出五个金叶子,“这下子够看大夫抓药了吧?说!”。
映寒暗喜,“小女子知道常来醉月楼的有两个张恩德,不知道公子要问哪一个?”。
男子奇道:“两个?我要找的那个人四十上下年纪,身材高瘦,脸型尖削,留着两撇山羊胡子,肤色苍白。”
映寒用衣袖掩口打了个哈欠,“哦,是他啊,我知道,这人常来。”
男子盯着映寒的脸,“他每次来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伴一起来?”
映寒转了转秋水美目,“他来时倒是多半一个人来,到这之后却常常有人在等他,像是约好了在此聚头一般。”
男子身躯微微一震,急切的问:“等他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映寒低下头,拿起一片金叶子,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你只问一个客人呢……”。
“咚咚咚咚咚”又是五片金叶子落下在桌面上。
“等他的人三十多一点年纪,身高体壮,头大脖子粗,皮肤黝黑,双眼鼓泡如牛眼,举止粗鲁不文,偏又抠省小气,每次来都不舍得多给银子。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那人自称姓郎,我们都叫他郎大官人。”映寒索性乱编到底,给那男子捏造了一个恶霸。
“姓郎?大头?……”男子一根修长的手指轻敲着脑门,苦苦思索着。
映寒使劲憋着笑,脸上还得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几乎憋得岔了气。
片刻,男子放下手指,斟了一杯酒,似乎放弃了在记忆中寻找郎大头。
“这张恩德和姓郎的聚头之时,你可曾在旁侍酒?可有听到他们谈些什么?”
“郎大官人小气,这张恩德可是大方得很,平常赏我们不少银子呢。要是因为公子以后不来了,小女子可亏大了……”。
“咚咚咚咚咚”男子大手一扬,金叶子纷纷掉落。
“此二人几乎每次都关起门密谈,我们进酒都得敲门才能进去。所以并没听到什么,只是有一次,我在门外听到他们说什么在城西交割东西和银子,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城。”映寒顺口胡诌,自己都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感到惊异了。
“那张恩德最近可曾来过?”
“前阵子才来过。”
“我姓卓,住在城南宝来客栈,下一次张恩德再来的时候,你要马上派人去找我,同时尽量把他拖延在此,不要惊动他,不能让他知道我来过,懂了吗?”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道。这次不等映寒有所表示,他就“咚咚咚”又洒下一片金叶子雨。
映寒虽然被他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气得牙痒痒,但暗自数了数桌子上的金叶子已经有二十几片,足够诗盈赎身了,便点头笑着答应,“卓公子放心,小女子既然收了你的金子,必定照你吩咐办事。”说完便拿出丝帕,把金叶子都裹起来打成一个小包,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正当映寒想走的时候,先前领路的蓝衣小姑娘从屏风前走过,一看见映寒就停住脚步,“原来姑娘在这里,妈妈等急了,叫我找你呢。你的丫鬟说你去净手,我想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莫要迷了路才好,正想去寻姑娘,姑娘怎么坐在这?”
映寒暗暗叫苦,“这姑娘怎么偏偏在此时出现!”
卓公子先是呆了呆,看看蓝衣小姑娘,又看看映寒,脸上一副醒悟过来的表情,登时大怒,“你竟敢骗我,我要……
没等他这要什么说完,映寒早已经快步走到了纱罗帐外,猛地扯住幔帐上的那根墨绿色绳子,用力往下一拉。顺便推倒了屏风和一把椅子。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巨幅的纱罗帐“哗啦”一声,顿时被扯落,像一面巨大的帐篷一样罩下来,卓公子和蓝衣小姑娘听到响声正抬头看,被落下来的幔帐迎面盖了个正着。幔帐缠绕在歪七八扭倒下的屏风和椅子上,连带里面挣扎的两人滚成一团。
映寒正想转身冲上二楼,恰一眼瞥见小瑶就在十步开外的一张桌子旁坐着,此刻听到响动,正好回头看着这边。映寒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走错了,又被这些纱罗帐遮住视线才没看到小瑶。
她急忙朝小瑶招手示意,小瑶也早看见映寒,连忙飞奔而来。
映寒拉着小瑶的手,使尽全力朝着二楼跑去。跑的途中又趁人不备拉下了几幅纱罗帐,无一例外的把下面的人裹在了里面,叫喊声,挣扎声混成一堆,大厅里霎时乱成一团乱麻。
趁着混乱,映寒带着小瑶上了二楼。而诗盈听到楼下的挣扎叫喊声也开门步出,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却一眼看到映寒带着个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面前。
映寒喘着气问诗盈,“这里可有后门?我可不能从前门走。”
诗盈点点头,马上会意,已猜到楼下的混乱大概与映寒有关,“我带你们从后门走。”说着快步走向一个幽暗的角落,原来此处有一个小小的后楼梯,直通向楼阁后门。三人从这里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悄悄的摸出了后门外。
映寒怕那卓公子挣脱出来会找过来,来不及细说,摸出装着金叶子的丝帕包,塞到了诗盈的手里,“这些金叶子已经足够你赎身有余,离开这里。剩下的你拿去买些田地也好,开个绣坊也好,起码可以安身立命。”
诗盈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小包裹,“你从哪里这么快就……
映寒打断了她,“别问从哪来的,也别告诉别人。我必须走了。”
诗盈紧紧的握住映寒的手,眼中涌出泪水,“谁说大恩不言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家永远铭记于心!”
映寒望着她酷似好友的脸蛋,一阵心酸,“以后有缘,我们也许还能见面。”说完拉着小瑶,急步走出小巷,到了大街上,两人钻进一架停着侯客的马车,告诉车夫外祖家府邸的名字,马车便轻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