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颜静静端坐，微笑道：“母后手艺高超，记得万万莫要画得太过出挑才是。”

皇后笑笑并不应答，挽颜也不再多说，静静的看着琉璃镜。

半响，气氛温馨宁静是，柔软的低音传来：“母后，可曾后悔过？这深宫后院，束缚了母后，从前那才华横溢，敢做敢当的奇女子却甘愿自缚深宫内？”

握着木梳的柔荑不曾停顿，挽颜的双眸轻垂，看不出半丝情绪。

“颜儿，你可知母后为甚与他人分享夫君？当年，乱世中，母后看到多少孩子死于苦难战乱，为了一块树皮可以杀人的乱世。如若你父皇贪恋的是这荣华江山，母后自不会留下。无论私情，身为帝王，你父皇已犯大忌。帝王，最不能有感情，母后当初也是再三衡量，才决定留下。天下乱世，明君难寻。当你亲眼在乱世活过，你才明白，无论男女之情亦或是自身安危，万比不上天下百姓。这可不是舍己为人，不过是内心的决定罢了。”

皇后端庄的双眸中，存着几分沧桑，却有更多挽颜读不懂的感情。

朱红的唇轻扬：“何况，生死与共后，彼此还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幸福了。”

挽颜静静看着镜中皇后端庄繁复的妆容，微勾唇：“颜儿第一次觉得，这端庄雍容的妆容，华贵冷傲的凤袍，这般适合母后。”

凤凰凌傲九天，九死一生的涅槃后，孤傲的扬起最高贵的头颅。

凤若舞，风云变；凤若立，普天之下，莫不心服？

“凤凰的涅槃重生，不是为了凌驾众生，而是，为天下谋福祉。站得越高，责任便越重。母后自是希望颜儿有好归宿，能韶华白首，终不离弃。只是身为祥瑞公主，不止是荣耀而已，我的女儿，自不会输给男儿。”

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挽颜眉间几分哀愁也消散不见。“母后说的是，天下，自与天下人有关，颜儿万不敢背离母后之意。”

“女子并不输给男儿，颜儿只需等着，世人皆悟的到来。”

挽颜轻笑颔首，温婉宁静的从容气质，却多了一分耀眼夺目的气质，那是莫家世代传人所有的——傲骨铮铮。

精巧的发鬓垂着细碎的璎珞，晃动间，最是美轮美奂。

长裙曳地，妆容精美，本不该夺目，却因半分傲骨难掩气质。

皇后一边轻笑摇头，随即便端庄冷漠的领着挽颜坐上软轿。

软轿上，挽颜便埋怨道：“这身服饰自幼看着姐姐们穿便觉得柔婉温秀，如今轮到颜儿穿初时不觉，现今日子久了，真是麻烦。轻纱烟罗，美则美矣，却是累赘。”

“后宫的女子本就是如此，装扮不也是为了观赏罢了。”

挽颜蹙眉埋怨，提裙挪到皇后身边，软软的往皇后怀里轻蹭。

不多时，挽颜便阖上双眸。皇后冷傲的神情微松，拿过软毯覆在挽颜身上，温暖的氛围持续不了多久，似乎是转瞬的时光罢了，轿子便已停下。

灯火通明，挽颜虽来的早，殿里却也有不少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