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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夕阳 作者: 缈兮 字数:2601 更新时间:2013-10-04 18:17:00

第二十二章.愀然琴音

黄昏,偏僻的马路,行人稀少,一个高瘦的少年行色匆匆地沿着路边行走着,正是春寒料峭时,寒风卷起他的衣角,尽管他衣着朴素,但为数不多与他擦肩的人还是被这仅仅一面之缘的面孔被吸引了视线,一个照面,却深深记住了那眼神,他的瞳孔如同深深的潭水,深不见底,没人能看透,他目不斜视,而每一个与他擦肩的人,都觉得自己被那犀利的目光看透,忍不住回头,他如一阵风,潇洒地刮过,那被夕阳拉长的背影孤绝料峭。

忽然,他没来由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盯着前方的拐角处。这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青黑色的干练的身影,深棕色的马尾在拐弯的那一霎,潇洒地一甩。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却并未停下脚步,与他擦肩的那一刻,她以轻不可闻却十分严峻的声音问道,“罗毅煊,你小子来这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的?”

他皱皱眉,同样沉声回答,“卢姐,反应不要这么激烈,MSS已经允许我来了。”

卢湘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因有紧急任务也没再多说什么,遂继续匆匆向前走去,迈出几步,却又站住,回头对站在原地的罗毅煊说道,“注意着点!他们已经知道了,暴露了胡逸兰,他们很愤怒,他更是恼羞成怒,随时准备将她至于死地。”

“这点我自然知道。”罗毅煊头也不回地答道。

卢湘月也没再多说转身匆匆离开了,对这个年轻的侦探,她还是放心的。

他继续向前走着,阳光穿过路旁还未长叶的光秃秃的树叉,撒下斑驳的影子,在他的白衣上撒下粼粼光斑,一个转身他消失在了卢湘月刚刚出现的那个拐角处。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偶尔几只野猫在树上警惕地盯着他,身上披着血色的霞光,偶尔发出哀哀的鸣叫。他的心颤了一下,尉翾,她一个人呆在这幽幽暗巷尽头的空房里,安全是安全,但是,她的无奈呢,她的痛苦呢,却不是这孤独可以带走的。

就在这时,寒冷的空气中飘来一阵飘渺空灵的乐声,由远及近,弥散在夕阳的光芒中,撒在他的身上,像溪流缓缓流进心间,像风吹入梦中,将他包围,他呆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循着乐声前进,那墙檐上的野猫随着琴音窜向远方,那乐声深入了他的心间,那乐声是孤独,是哀伤,是缅怀,却也是狂歌。那乐声指引他穿过乱巷,来到了它的尽头,等他回过神来,乐曲已毕,而他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栋房子,四周一片静谧,他站在深棕色的大门前,果然刚刚的曲子,是她演奏的。有技艺的曲子让人赞叹,有感情的曲子让人感动,有技艺又有感情的才是真的能触动人心的。而她,把这首能触动人悲哀神经的曲子,这首《辛德勒的名单》演绎的淋漓尽致,上次听她拉琴还是在10年以前了。十年过后,这琴艺没减退,反倒越发精湛了。

寂静中忽然响起的掌声,明显将屋中的人吓了一跳,“谁?”警惕而严峻的女声从橡木门另一边传来,尽管十分紧张,这声音依旧飘渺空灵,像一阵风,能吹入梦中的风,和那琴声倒也是妙里画合。“我。”他沉声答道,这个回答未免太突兀,我,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可以回答这个字,但每个我都是有代表性的,每个熟悉对方的人,听这一个字,也便能分辨出对方是谁了。

尉翾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有快乐,有兴奋,有紧张,有委屈,甚至,还有,愤怒,五味杂陈。她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在心中暗暗自嘲,在这自己在这呆了一个月,天天一个人难道精神也变得不正常了么?伸出手去开门,却无法抑制地颤抖,拉开门把手,沉重的橡木门缓缓打开了,像大幕缓缓拉开,门外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大门口,极高的个子,尉翾只及他的肩膀那么高。白色的衬衫,咖色的裤子,抬起头她看到阳光从他微微卷曲的发间穿过。

刚刚一直盯着门把手发呆的罗毅煊见大门打开,抬起了头,一个月没见,经过诸事的变故,她变得更加清瘦了,小脸上的双眼显得更大了,肥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倒像是在身上挂了个袋子,在空荡荡的大屋的映衬下她显得更加娇小。

尉翾偏过身,淡淡地说,“进来吧。”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罗毅煊走进了屋,顺手带上了身后的门,关门前,还不忘警惕地向外看了一眼。

尉翾走到桌旁,轻轻拿起刚刚仓皇之中放在那里的小提琴,小心翼翼地走到琴盒边,蹲了下去,要将它装进去。整个屋中充斥着一种古怪的寂静,只有小提琴放进琴盒中时,与其轻微的碰撞声,还有就是两人的呼吸声。

看着越发瘦弱的她,罗毅煊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长久的寂静,“这一个月来,委屈你了。”

“哦,没关系。”听到他的叹气声,尉翾忽然觉得很想哭,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你也别站着了,快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的哽咽与颤抖。她忽然觉得眼前好像被什么模糊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匆忙站起来,背过身去,小声嘟囔着,“我去给你搬把椅子,搬把椅子。”由于站的太匆忙,她觉得脑袋一阵发懵,撞在了身旁的桌子上。这一撞,将眼睛里本就蓄满的泪水撞了出来,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一片迷茫中,她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被那只手牵着向前走,然后停下,最后她感到自己坐在了一团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那应该是,她费力地在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搜寻这样东西的名字,哦,是沙发。接着,她感到一只手轻轻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眼角的泪,视线变得清晰。这只手,微微有点粗糙却带着温暖的温度,而且她能感受到这只手的瘦,这是谁的手,好熟悉的名字,却也陌生。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不清眼前的人,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好了,没事了,不哭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对她说道。

脑中渐渐清晰,“罗毅煊?”她试探性的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嗯。”他回答道。

“你们都还好吧?大家都没事吧?”见他还算镇定,想必大家都还安好,但她还是要问,要得到清晰的回答,她才肯放心。

“都还好。你不用再担心我们了。倒是你,照顾好自己,别想那些悲伤事,别太难过了。”他轻声回答道。

她叹了口气,心中又开始翻腾,真的很想任性的说一句,岂是我想不想就能不想的,把我一个人关在这,我还能想什么别的?我多想出去,可是一迈出这条巷子,估计子弹就得朝我飞过来了吧?但平复下心情她只是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鼻子又开始发酸,那几个狰狞的词又爬上了她的心头,布宜诺斯艾利斯,胡逸兰,欺骗,ξ......

罗毅煊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那穿透人心的眼神,早就看出了她笑容背后的隐情,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他站起了身,走到大门口,盯着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铲除那个组织,替你报仇,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就算是死。”

尉翾怔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大门已经关上,一切重归于寂静。

作者的话
缈兮

谢谢亲爱的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