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线纹在白瓷杯底上勾出精美的图案，盛起香醇滑腻的美酒。一碟碟糕点夹错在玉盘珍馐之间，烛火明亮通明。不远幕帘后绰约的身影手指翻飞或柔情轻缓歌声婉转缠绵或清丽。

夜空皎月周围的云渲染着淡淡黄色拉成薄纱似的缓缓的飘动，也带着心绪千丝万缕。

“姐姐，以后我不会再去青楼了，那些女子我都不喜欢。”

“什么？”

我手里一支筷子撑着下颚，转头看着凝视着我的阿宇，烛火的影子吻在他的脸上又像是盛开怀羞的花瓣，将他的凌厉之气掩盖融化成温柔之神情。

“算了。”他好似迟疑了一下又低下头独自饮着酒，脸上带着淡的几乎没有的落寞。一身黑衣，身影修长，在热闹的酒楼跳跃的气氛里寂寞的可望不可。被这个洋溢着人情暖意的尘世孤立突兀出来。

“何人出现，若是友人怎不现身？”

身侧的珠帘在阿宇冰冷寒人突然响起的声音后被拨开，清脆的珠子碰撞如滑落玉盘。一身淡蓝衣，头发干净的束起，面容温和的像是三月的温阳与阿宇一个冷冬一个当春。

“陈公子。”

阿宇和陈逸一起朝我看来，黑蓝不同的衣，他们的神奇被灯光掩映，身影缥缈，仿佛还有碧绿雪白的头发才对。

碧绿雪白的发？

“姐姐，你认识？”，

“嗯。”我回神向点头微笑的陈逸回礼后忙忙向阿宇解说。

“这位陈公子是我刚刚在青楼的小院里认识的。”

阿宇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用严厉的目光仔细的打量陈逸一番。陈逸气定神闲也不局促，倒是叫我看的赞赏。

“再次遇见姑娘，实在是有缘。不知可否有幸与水姑娘和身旁的这位公子交个朋友？”

他怎么晓得我姓水？刚刚我有告诉他吗？

“那是自然，岂有拒绝朋友于千里之外之理。”

阿宇难得对一个生人路出如此善意温和的笑容，直接走近陈逸礼貌性的打着招呼。看他们逐渐熟悉聊的欢快，我反而显得无聊起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蒙蒙的小雨，纸醉金迷的夜景变得朦胧梦幻。像是千丝万缕的雨丝每一根都镶着金光织成薄薄的轻纱随着微凉的夜风飘进窗子里从微微摇晃带着温暖的光圈的烛火上滑过，将阿宇和陈逸两人包裹起来。

烛光像是宣纸上的墨水氤氲散开，将冰冷的夜色融化，让眼前的景色也融在金色的光芒里逐渐变淡。睡意逐渐泛上来，将我的思绪淹没。双眼不由自主的合上，忽闪忽闪的外景被黑暗取代，耳旁的欢笑丝竹之声也都散去。

空间在不经意间扭转。

“哎呀，我说你啊。人家火凤一族本就不擅长水性。拼着这样一遭艰苦跑到海底水宫来看望你，你就不能给我笑一个嘛。”

上方是流动的海水和鱼类水草，下方却是有空气没有水的一个奇异空间。明亮的水晶宫殿折射着绚丽的色彩，将原本黑暗的海底照的明亮。每一个宫殿又带着浅浅的水蓝色，晕开浅蓝色的光芒，给人一种纯净温和的感觉。

一抹红色的亮丽身影在这样温和纯净的地方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何况她全身湿漉漉一片，乌黑的头发凌乱的缠绕在雪白的肌肤上。却是颇有气势的站着，双手叉着腰，丝毫没有尴尬之感，目光炯炯的看着远处水帘后模糊的身影。

“我一直都是笑着的只是你没有发现。”

“你骗谁啊。就你那样的笑容看着就假。中看都没有感情。”

那流动的水帘像是突然停滞了一下，转而继续流动起来，清脆的水声碰撞着晶莹透彻的水晶。

“你倒是看出来了。”

那水帘渐渐的向两边拨开，里面的景色也逐渐显现。像是白色大理石一般实质的小桌子，还有绿色的藤蔓和不高也不低的树木。地上围起来的小地方里面是各种水草或是绿色的珊瑚。

“哇，天啊，这里挺好看的啊。真是难以预料，海底竟还有这样在陆地上生长的树木。”

或许是那女子的思维跳跃的厉害，水帘后的男子还未邀请她竟来她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因为快速的移动女子身上甩出的水珠有几滴飘带男子雪白的发上凝成一颗颗晶莹的珠子滑落。

“都是有灵力护着的，才没有枯死，终究没有陆上的来的有生气。”

男子优雅的饮者一杯美酒，薄薄的粉唇吻在雪白的杯子上，微微闭着眼，睫毛也是雪白的，像冰雪世界里最干净的，却又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和。女子看着又一阵愣是，反应过来时已是迎上男子盈盈笑脸。

“明明聪明的很，这会儿怎么就呆了。”

女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却也不做掩饰，只是眨了几下眼睛。

“浥尘 你若是每次都像现在一样露出这样真诚的笑容，怕是全世界的男男女女都会沦陷。”

“呵呵。”男子笑意更深，像是用最温和的光线织出他的肌肤，用温润的昆仑玉打磨，以清澈的月光浸润。“你刚刚不是还说我笑的没感情么？”

“哎呀，随便你了。”那女子仿佛丧气了一般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不舒适的整理拉扯着湿漉漉的衣服。

突然一片淡淡的红光将女子包围，白茫茫的雾气从她的身上散出来缭绕着一缕一缕升起盘绕，消散在揉揉摆动的水草里。

“还是这样舒服啊。”

白雾散尽之后，女子的衣服已经都干了，轻盈舒软，头发仍还有些乱，用手里一把雕刻着火云的梳子细细梳着。

三千发丝一一梳齐，却不知三千情思是否一样能梳齐。

“还不知火凤凰一族的红裳公主来此是何事呢？”

“不是说了来看你吗？别把公主的称号加上，叫我红裳就好。若真客套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鲛人族储君大皇子殿下。”叫红裳的女子把梳好的头发往后一拨，整理完毕的她看起来尊贵而亲和，面容上还带着三分青稚七分火热。

之后是觥筹交错一个沉默微笑一个侃侃而谈神采飞扬。

像是刚刚睡醒，我揉揉惺忪的睡眼，金黄色的烛光里慢慢浮现阿宇和陈逸的身影。我依然是那个手撑着下颚的姿势，蜡烛也仍是燃烧在刚刚的那个高度。只是一个瞬间，一个瞬间里绵长的梦。

阿宇和陈逸的话语淹没在清脆的歌曲声里，偶尔愉悦的笑声却是打破我的寂寞无聊轻轻拨开了我混乱的思绪。我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无法预料的幻觉，以及对未知迷惘的恐惧。但是，总是在那些别人的记忆云海里挣扎，有时不经意间浮出对自己是谁的想法会一阵后怕。我不敢或者说是不想与别人提起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引子，让我慢慢了解玉衡仙君还有别人的一些事。了解越多或许将会失去越多，但这已是不能自己能控制的事了。

未来到底是什么，或许那本就是我五百年里失去的记忆。千年前的事情，或许也只是别人曾经对我的叙说。

我的记忆沉睡了五百年，终于要复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