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一.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二.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小巧玲珑的女孩被侍卫拦住,努着嘴想从两个侍卫之间拱过去。南子嫣一改平日素净装扮,脸上涂了淡淡的脂粉,说话时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樱色的发带长长地打在芊芊细肩上,雪白的绒球点缀在乌黑的发梢上,又添加了几分俏皮。乍看,以为是哪家的闺秀,只是那语气,怕是改不回来了。
“姑娘,这是皇宫重地,您要有令牌才能进去。”看着歪着脑袋斜着眼的南子嫣,侍卫无奈地说。“原来你要令牌啊,不早说,磨蹭这么久。”南子嫣嘟囔着,甩了甩樱色的裙摆,从腰间取下“南琴王”的令牌,在侍卫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还不让本姑娘进去?”
两个侍卫相互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将挡在南子嫣面前的长矛收起。南子嫣得意地笑笑,露出好看的牙齿,梨涡里仿佛泛着晴朗的天空,大跨步走了进去。
“哎,等等!”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追向南子嫣:“哎呦喂!”男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小姑奶奶你就让我省点心吧。”南子嫣回头冲男子吐了吐舌头,定了定神,故作端庄地向里走去。
“哎你别……”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侍卫架在面前的长矛硬生生憋了回去。男子眨了眨眼睛,冲侍卫笑了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往回走去。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男子一边走一边用左手搓着右手,忧心忡忡:“这小姑奶奶跑到宫里去了这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王爷。”
“扶白?”清亮的男声从男子身后响起,男子一惊,缓缓回过头来:“王……王爷……”“呐,子嫣人呢?”南子成细长的眉眼微微眯着,阳光落到他衣襟上打下斑斓的光点,像初生的蝴蝶翅膀上耀人眼目的花纹:“顾扶白啊顾扶白,本王就知道你又让她逃走了!”南子成微微笑着拍了拍扶白的肩膀,突然咬牙切齿地笑着说。
顾扶白清秀的脸庞泛出淡淡愧疚之意,看着身后的南子成,不知该说些什么。“罢了罢了,回你的戏班子去,看孩子你还是不行……”“……”顾扶白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再有用到扶白的地方就尽管说。”“当然。”
南子成取出袖中的扇子,大步流星地走进宫门。
三.
初夏,开得最繁华的花总归还是合欢。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合欢总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化作春泥,再回归天地。
“花开花落亦有时……”欢贵人脸上千年不变的表情,静静倚在门前,看天空云卷云舒。菩提舒服地躺在欢贵人怀里,眯着眼睛,也在享受这美好的日光。
“主子,皇后娘娘说午膳后请主子同娘娘们一同去赏水景。”乔人笑面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领口最下端微微能看出几道轻微的血痕。
“还不到翠幕生凉的节气,赏水景……皇后好雅趣。”欢贵人抬头看了一眼乔人,随即又低头抚摸着菩提的毛,淡淡笑笑,未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朱唇微启,空灵的声音便萦绕不息了。“主子还是穿绿色,有生气些。”乔人微微一笑,低着头对欢贵人说。
“甚好。”欢贵人蹲下身子,轻轻把菩提放到地上,看着菩提跑到宫院中扑蝴蝶。乔人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欢贵人歪头笑了笑,长发被清风吹起,惊如天人。
四.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五.
“礼部尚书公孙介之女公孙菀娴——年十七。”
“臣女公孙菀娴参见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菀姐姐。”苏酿张望着对月央说,公孙菀娴知书达理,能言善辩,之前与苏酿有过一面之缘,又因为选秀更加了解。
夏千尘百般无聊地撑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佛珠,看着台下站着的女子。
“公孙菀娴?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哀家想听你说说这个菀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太后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子,问道。“回太后的话,臣女不才,只曾听闻‘菀菀黄柳丝,濛濛杂花垂’。”“那‘娴’呢?”夏千尘来了兴趣,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太后仁慈可谓娴,皇后母仪天下可谓娴,诸位姐妹美貌容颜可谓娴,臣女家母相夫教子可谓娴。臣女以为,担不起这字。”公孙菀娴微微颔首,整个人丝毫没有嚣张的气焰,只是缓缓流露出的一股真挚,让夏千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以后,你就担得起了。”太后笑了笑,抬了抬手。夏千尘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酿高兴地对月央说:“菀姐姐选上了!”月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生出一丝顾虑,担心地看着苏酿。“没关系的。”
六.
“啊!”南子嫣吃惊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片,愣愣地站着,尖叫了一声。
“谁在里面?!”随着侍卫的脚步声,南子嫣紧急之下翻身上了横梁。
“奇怪了,明明刚才还听到有人的。”侍卫嘟囔着出去了,看着下面窗明几净的宫室,南子嫣松了口气。“嘿姑娘。”
“啊——”南子嫣吓了一跳,差点从横梁上掉下去。“嘘——”男孩捂住南子嫣的嘴:“不想被发现就别说话。”
南子嫣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眉眼和夏千尘有几分相像的男孩,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问:“你是来干嘛的……”“小爷我……自然和你一样。”
“其实说白了你也是来偷东西的。”
七.
“丞相司宣文之女苏酿——年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