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闲地过着我的日子，白天逛街，晚上夜店。肆无忌惮地花钱，结交着乱七八糟的酒肉朋友，也许之前我会恶心那些人，没事的时候都聚在你身边，有事的时候就不见踪影。可是现在，他们给我安全感，让我觉得很充实，即使都各有所图，但毕竟你要肯发钱，他们就随地地陪着你疯。

这天晚上我在一家叫夜色的夜店里和一群疯子玩的正嗨，我知道我喝了很多酒，我现在不想清醒，清醒的时候总是痛苦的。我们坐在台下看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跳着诱人的钢管舞。周围的人都兴奋地尖叫着，那些男人恨不得马上把她的衣服剥光。我看着他们的神色，忽然想起了张毅跟我说过的话，他说我不知道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抓不住他们。

“你也想上去试试吗？”我旁边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小白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跟他一起玩了好多天了，可是我始终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可是那重要吗，这里的很多人我都叫不上名字，可一样玩的像生死之交似的。

“你以为我不敢？”钢管舞吗，我也会跳，只是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过，我是很久以前偷偷地学的。既然有人挑衅，那我就露两手让他们看看吧。

我脱下外套看了那个小黄毛一眼，婀娜多姿地走上去，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看着我的背影，看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得不承认，吸引别人的目光让我觉得很兴奋，即使我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跳的兴趣正浓，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些不悦，刚想说什么就被我用钱封住了嘴。

“去陪那个人，他会给你更多的钱。”我指着刚才那个小黄毛在她耳边说道，然后把那几张毛爷爷摔在了她手里。

可能是我的毛爷爷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她觉得那个人长得很帅，她看了我一眼扭着身子就走过去了。

下面一片唏嘘，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用一条腿缠住钢管，把自己倒挂在上面，然后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听着下面的欢呼声，口哨声，我突然觉得我懂了张毅的话。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从某些人的角度看去，我已经走光了，可是我并不在乎那些。我依然纵情地跳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突然一个人上来把他的西装给我披上，搂着我走了下去。下面的人很想发作，甚至有人已经站起来大声吭骂，可是被服务人员制止了。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灯光闪烁，有些模糊不清。

“凌骁然，是你吗。”

他把我带到一个僻静一点的包厢里，让我坐下。

我看着他的脸，那么熟悉。

“是你吗？你回来了？”我兴奋地站起来抱住他，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松手。

“我是凌坤。”他慢慢地松开我的手，坐在我的对面。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着他，很像凌骁然，可是明显眼前的这个人要成熟很多。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医院里，还有一次是在他家的餐厅里。

我靠在沙发上，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膝盖。他的出现，让我的酒醒了大半，我又被拉回现实里，那些我不想再面对的现实。

“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可是你刚才那样做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下面看得那些人很有可能把你强行带走，到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个批评小孩子的大人。

“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轻声地说着，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听不清。

他眯眼看着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知道裴琳吗？”我很害怕，我怕他说他不知道，我怕再次印证了凌骁然的话，我怕我的伤口还没愈合就被揭开。

“你们不是相认了吗？”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眉看着他，他指尖的香烟一闪一闪，烟雾缭绕。

“我不明白。”

“他没跟你说？那天在医院看到你我以为你们已经相认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也把我当成那个女孩了？

“他只是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可是他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这样说？”

我点头。

“你真的不记得了？在他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和我父母一起出了车祸，他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从那之后他受了很大打击，不再开口说话，不见任何人。在医院的那一个多月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知道有一天一个小女孩的出现，情况才开始好转。他会对她笑，跟她说话，虽然很少，但他毕竟开口了，我和爷爷都很高兴，也很感激那个小女孩，可是没几天，她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过了几天，骁然开始哭着找他，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我看到她送给他的一个金色的哨子上面刻着一个很小的“裴”字，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骗他说那个小女孩叫裴琳，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出现。他不信，他跑出去，正好看到另一个小女孩被大卡车撞到，我追上去拦着他，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以为被撞的那个就是裴琳，然后激动地跑过去也受到了波及，从那之后，他一直昏迷了好几个月才醒过来。后来过了很久那个女孩都没有再出现，知道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虽然变了样子，但还是能分辨的出，你就是那个小女孩，他说的裴琳。”

听他说完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一直以为裴琳是凌骁然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可是回想一下，他从来都没那么说过，一直都是我一个人那样认为的。我居然真的是他说的那个人，我记得那个哨子，那是我爸爸去欧洲的时候带给我的，镀金的哨子，还刻上了我名字里的“裴”字。我也想起了那个小男孩，那是我八岁的时候，陪妈妈住院时见到的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男孩，他不愿意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我以为他有自闭症，所以那几天经常陪他一起玩，还把我的金哨子送给了他，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后来没几天我就走了，再也没见过他，也就把他忘了。可是那个人居然是凌骁然。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当年那个自闭症儿童。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证明了裴琳的事不是凌骁然编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在骗我，他会和莫沫一起走是有苦衷的。

“我以为他早就说了，他不能认不出你。”凌坤看到我的样子也笑了，他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又恢复了大人的语气，“那么现在，该回家了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连连点头，“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也许我该做点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