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鹊桥相会
王鳌见本来不可一世的独眼龙知道了那男子的名号后竟怕成了那样,想来那牛郎必定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方才亲眼见到了他那神妙莫测的武功,心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鳌不知,那牛郎乃是光明教中人。
当时天下武林,光明教为仅次于乾坤教的天下第二大帮派,其实力之大,四海之内,罕有其匹。从东海之滨到大西海,从南溟到最北面的海北,几乎均有光明教教徒的足迹。当时大虞国就在光明教的控制之下,大凡大虞国新立君主,或者皇帝履行重大决定,没有光明教教主的首肯,那是行不通的。大虞国各地均有光明教分坛驻跸。教中以教主为首的九位长老,分别对应天上的九曜星,总坛共有三十六位坛主,对应天上三十六天罡星,天下各地共有七十二坛主,对应天上七十二地煞星。光明教中高手如云,不要说各个护法长老功夫深不可测,就是其经常派往江湖上行事的各个打手如地煞星坛主武功也是骇人听闻。
牛郎织女便是不属于九曜、天罡和地煞的光明教高手。
牛郎天生异象,在发怒时头上会莫名长出一对象牛角一样的东西,加上他武艺高强,他的伴侣又喜欢使用梭一样形状的武器,所以江湖上并便给他们二人起了“牛郎织女”的绰号,他们亦正亦邪,对对手毫不留情,因此江湖上闻名丧胆。光明教教主访知他们神通广大,便力邀他们夫妻二人加入光明教。
他们二人如此名头,独眼龙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哪里还敢放肆!
这时张朝奉手臂早已包扎停当,看见独眼龙对一个年轻男子那么害怕,很是不解,纵马来到牛郎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什么鸟人?敢来管你张大爷的闲事?”
独眼龙惊恐地道:“二弟,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牛郎前辈,你不得无礼。”
张朝奉轻蔑地道:“大哥,你不是经常说我胆子小吗?我看你才胆小呢!即使你我功夫不敌,放着手下这么多兄弟,一拥而上,不把他剁成肉酱才怪呢!”
牛郎冷笑道:“哼,我倒要看看谁敢上来?”
张朝奉回首大叫道:“兄弟们,给我上,杀了此人,重重有赏,那个婆娘就给谁。”说着挥舞手中的峨眉刺冲向了牛郎。张朝奉因为是青州人,他顾及到官府的关系,不过过分放肆,可是这个牛郎,他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来头,反正又不是青州人,杀死了官府也不会过问,所以叫嚷得热别凶。
那些小喽啰听到那个美丽的女子竟可以赏给他们,一个个忘乎所以,也跟着冲了上去。
牛郎见到张朝奉的峨眉刺刺到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彷佛是双袖拂动了一下,张朝奉那庞大的身躯立即从马上翻腾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跟着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两枚峨眉刺先是分别飞上了天空,跟着落下来,竟有一只插在张朝奉令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上,看来他跌得实在不轻,竟连自己的武器也没能躲避开。
几个胆大好色的小喽啰挥舞着大刀包围了那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黛眉紧蹙,脸上罩了一层严霜,从背后拔出一个金色闪耀的梭状武器,喝道:“找死!”跟着横梭一扫,只听着一阵阵“哐啷哐啷”大刀兵器落地声,不要看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但是对付这些凶恶的山贼,只一合,就将他们的武器全部击落,跟着她金梭又是一挥,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靠近她的一个山贼竟给她一梭当胸穿过,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其他的山贼吓得纷纷抱头鼠窜。她手中梭不停,对着一个转身逃跑的山贼脱手一挥。那个山贼开始嚷得最凶:“你这小娘们,今晚上要好好伺候老子吹箫,不然老子饶不过你!”看到她的厉害后跑得也是最快,以为性命无忧,哪知道金梭已然从他的背后直穿到了胸前,他眼珠惊恐得已经凸出,身子僵硬不动,样子非常恐怖,一旁的山贼早吓得魂飞魄散。
牛郎不忍道:“锦妹,何必杀那么多人?”
织女恨恨地道:“谁叫这些狗东西这么无礼!”忽然她脸色一变,对牛郎道:“不好,大哥,他们来了。”
一阵急促的马铃声响起,大道上尘土飞扬,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息了下来,十余乘马疾风般奔到面前。马上乘客一色都是银白色薄毡大氅,里面白色锦衣,一个个神情彪悍,为首三人,一个枯瘦老者,一个马脸汉子,一个阴鸷脸色少年,这些人看样子是为牛郎织女而来,一到这里,立即团团围住了他们二人。
王鳌等人见有机可乘,纷纷要退避,那枯瘦老者大喝一声:“谁也不要走!”也不见他究竟施了何种手法,溜得最远的一个山贼大叫了一声,猛地扑倒在地,看样子已经气绝身亡。当下众人一个也不敢动,呆呆地待在原地。
牛郎则嘿嘿一笑道:“真想不到为了我夫妻二人竟惊动了金星长老。”
那老者正是光明教中的九大长老之一太白金星,马脸汉子位居光明教中天罡星,阴鸷脸色少年名列天狼星,均是光明教中的一等一好手。
当下太白星道:“牛郎织女,你们背叛本教也罢了,可是你竟拖累了我们。”
牛郎冷冷地道:“有什么拖累的?大不了你抓不住我,难以邀功请赏罢了。”
太白星摇了摇头道:“你走也走罢了,不过你带走了太多的秘密,教主又怎么能放心让你走?教主说了,只要你待在总坛,还是可以饶你一条性命的。牛郎,你逃走时肯定逃不了的,公主雪也亲自来抓你了。”
牛郎这才吃了一惊:“公主雪?她怎么也来了?”
天狼星一跃下马,喝道:“动手吧。牛兄,在教中,你一直不肯和我交手,今天我总算如愿了。”
牛郎一声冷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动手。”揉身抢上,和天狼星交起手来。天狼星出手快狠,招式毒辣,招招致命,连出快招,竟将牛郎笼罩在了一层拳影中。
太白星身后的那些人见了天狼星的身后不禁喝彩起来,但是太白星却不以为然。
另一边,天罡星也围住了织女斗了起来。天罡星掌力雄厚,每一掌扑出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那织女纤细的身子如同一片轻叶在波浪中摇摆,她招式轻巧,身形忽闪,似乎不敌,但每次总在间不容发的时刻,避开了天罡星那雄厚的一掌,时而用金梭反击一下。
四人翻翻滚滚地斗了五十余回,形势猛地急转直下。
牛郎一开始在防守,那天狼星一边狞笑,一边步步紧逼,最后把牛郎的攻势全部封死,踏中宫直进,击向牛郎面门。太白星大喝道:“注意他的角!”但是已经迟了,天狼星的双手即将击中牛郎的面门,牛郎不躲不避,似乎在等死一般,但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牛郎头上猛地冒出了一对角,那角竟猛然弯了下来,正好对着天狼星的双掌,角尖深深地刺进了其手掌中,天狼星猝不及防,方寸大乱,牛郎跟着双掌击在了他胸口。天狼星猛地给击飞了出去,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那边天罡星也给织女的金梭刺伤了手掌,跟着给她一脚踢飞,同样败下阵来。
太白星沉声道:“牛郎织女,果然名不虚传!”说着缓缓下了马,向他们二来走去。
牛郎织女对望了一眼,脸色凝重,显然对方不是易与之辈。
太白星一边走,一边运气,只听他全身骨骼如同炒豆一般爆响,显然真气在全身各处到处运行。旁边有人在疑惑:他的内力实在是怕人,可是这样的速度也太慢了,要是牛郎现在就上来给他一下,他怎么办?
牛郎只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并没有乘虚攻击的意思。
太白星一边运功一边道:“牛郎,你不乘此时进攻,那可是坐失良机啊,你不要后悔!”跟着他两边的太阳穴忽然高高耸起,他双臂缓缓抬起,手臂四周竟缓缓冒出了许多灰白的烟雾,烟雾缭绕,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淹没。
牛郎面色一变:“启明神掌!”
太白星嘿嘿一笑:“不错,想必老夫还不至于败给你们二人。”说完双掌带起一股烟雾,向牛郎二人扑去。
牛郎二人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夹攻太白星。
但是太白星的掌势太过凌厉,每一掌击出,不但卷起浓厚的云雾,而且还焕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这样对手不但看不清他的招式,而且那白光中也蕴含着极厉害的杀招,可以迷惑对手的神志。
牛郎和织女一和他对上,甫一接触,便纷纷后退,牛郎还好一点,那织女只感到头晕欲倒,头重脚轻。
太白星步步紧逼,二人不住地后退。牛郎招式原本古朴沉着,织女武功招式也是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两人联手,宛如神仙,冷若御风,也便似一对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可是在太白星的重重掌力压迫下,两人已经如同喝醉了酒的蝴蝶一般,眼看就要给太白星击垮。就连不懂武功的王鳌也已经看出牛郎必败,对于这样的一个恩人,他当然不希望失败被擒,但是自己没有武功,上去也只有送死而已,只能眼睁睁地着急。
就在牛郎二人渐渐不敌,太白星要痛下杀手的关键时刻,牛郎猛地腾出左掌,掌心对向了织女。
众人很是不解,牛郎明明双掌对敌也是捉襟见肘,很是吃力,现在居然腾出一只手,而那只手也没见起什么作用,竟那么白白地举着。依靠在马腹上养伤的天狼星冷笑着说:“这家伙给太白长老的启明神掌震坏了神志,那只手白举着有什么用?”
哪知道就在这时,织女竟也在危急百忙中举起了右掌,掌心对着牛郎的左掌心,两手掌之间隔着一丈距离,双掌劳宫穴相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古怪。
太白星见他们分别撤了一掌,从阻挡自己的掌力中明显感到对方已经没有了还击的余地,立即化掌为指,分别点向二人,准备将二人生擒,一边嘴里喝道:“何必公主雪亲来,老夫就可以擒下你们!”
但是就在此时,牛郎和织女身子同时向侧边一跃,快如鬼魅,避开了太白星的擒拿,但是他们隔空对着的手掌姿势却不变,仍然是遥遥相对,似乎其中有一根细线连接在一起。
跟着两人同时向前一冲,动作之快,如同两只飞鸟一般,浑然没有了方才气力不支的情况,他们相对的双掌跃过太白星之时,围观中的天狼星等高手才看到他们的双掌之间真的隐约有一根白线,在他们跃过太白星后,那白线自然从太白星身上穿过。
这时太白星已经全没有了方才的斗志,他脸色发白,身上血迹斑斑,花白的头发胡子上也沾到了不少的鲜血。他委顿在地,脸色惊惶,嘴里喃喃道:“鹊桥相会,鹊桥相会。好厉害的无形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