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穆青青
开往黄江市的K838次火车终于到达了总站,8个小时的旅程也终于到了尽头。在出了小偷的事件后,火车上便再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平平静静的一路到达了终点。临下车时,四人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吴大侠把三人的箱子和陆家轩的旅行包提了下来,期间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卖弄。于是三人很有默契的齐齐无视他,被郁闷到的吴大侠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神色。深深地看了陆家轩跟张欣雨一眼,微笑道:“那就有缘再见了!”
然后便双手各提着一个旅行箱,跟上车时一样骚包地走了下去。蒋湛文抱着他的那本《心理咨询》依然诺诺地跟在后面,一切都跟开始时一样。张欣雨小美女默默地看了陆家轩一眼,在他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俏皮一笑,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便也蹦蹦跳跳地拉着旅行箱跑掉了,留下他一人在那里撇嘴。
“黄江市,我回来了!”他心中这样想着,提着旅行箱,慢慢地走了下来。看着窗外拥挤的人群,人们吵杂的喊叫声让他渐渐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宽阔的公路,公路两旁的绿化树,以及那一排排的民居住房和店铺,左边那幢高楼,右边那一排老人们锻炼用的器具,一切都跟记忆中一样。眼睛四处瞧了一遍,随后,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女人,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陆家轩”三个字……
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左右的MM头发烫成了波浪状,眼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墨镜,再配上一套贴身的工作裙装,看起来便是一名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此时手中举着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大体还能认出是“陆家轩”。来来往往的行人们皆是好奇地盯着她,毕竟都到了这个年代,这种举着牌子接人的事情也只在电视上见过,心中不禁有些惊奇,自然会多看上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真是有损形象啊!心中这样想着,陆家轩却是背着旅行包向她身边走去。
微微抬起头眼神审视着周围,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这个叫陆家轩的小家伙怎么还不过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没有错啊,应该就是这列火车。只是,为什么还不过来?心中正在奇怪,却是见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少年,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慢慢地向她走来。
待得走到跟前,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陆家轩!”没有丝毫迟疑,少年用力点了点脑袋。“好,跟我走!”波浪发美女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废话,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在前面带路。经过一个垃圾箱的时候,很自然的把手中的牌子丢了进去。陆家轩无言,只得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见到了一辆白色的本田汽车,很是彪悍地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店的门口。这车很明显影响了小店做生意,店主自然是不干的,便找来交警,打算狠狠地罚这个车主一笔。当陆家轩跟波浪发美女走来的时候,交警正准备往下撕罚单。此时见到了他们,陆家轩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个交警紧张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然后便在陆家轩疑惑的目光中,呐呐地说了句:“青……青姐……”身边的波浪发美女点点头,道:“嗯,我马上就走了。”于是便不再理他,打开汽车的后备箱,然后便见到小交警乐呵呵地小跑过来,帮陆家轩把肩上的旅行包放了进去,嘿嘿傻笑道:“青姐走好哈!”手中的罚单却是早就收了起来,不见了踪迹。叫了陆家轩上车后,便在小店主目瞪口呆之下绝尘而去。
坐在后排的陆家轩心中觉得好笑,这个小店主还真够倒霉的。此时,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也慢慢地充实了起来,至少,自己还有目标……
开着车,波浪发美女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喂,小子!认识一下吧,我叫穆青青,你可以叫我青姐,就像刚才那个小家伙一样。”陆家轩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小家伙便是刚刚那个小交警。想起那个小交警当时小心翼翼地神态,心中便觉得一阵好笑,她有那么可怕吗……
“你的一些情况她都跟已经我说过了。说是你有特殊情况不能住在校内,让我给你找个地方。不过我很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情况?”说着,穆青青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陆家轩倒是没有看出来她所说的很好奇的表情。“嗯……”陆家轩的脑袋飞速地运转,迅速地搜索搜索起一条条借口,不过,感觉都不太合适。
见得陆家轩“嗯”了一阵子也没有嗯出个什么结果,穆青青不由得沉声道:“行了行了,既然不方便说就算了,别整那些个借口搪塞我了。”顿了一会儿,穆青青再次开口说话了,这次的语气有些唏嘘,也有些怀念。
“她是我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嗯,小时候呢,她就总是惯着我。对了,我们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她跟你说过吗?”陆家轩点点头,道:“嗯,说过的。她跟我说她有一个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不过却是没有告诉我名字叫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了。”
“呵……”穆青青偏过头去,露出了一个暗淡的笑容,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吸溜着鼻涕的小女孩。小女孩默默地走着,她前面的那道身影却是有些模糊,只有一个小小的马尾辫还在记忆中随着走动甩啊甩的。
“那个时候呢,我非常喜欢吃东西,嘴特别馋。呵,你也知道,那时在孤儿院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吃。更何况小孩子嘛,嘴总是特别馋的。从我有了记忆开始,就是她在我身边一直保护着我。于是,我也就成了她的小跟屁虫。”说到这里,穆青青的双目有些无神,“其实她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每次我嘴馋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总是告诉她。然后到了晚上她就会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些零食,有时是几颗花生米,有时是几块糖,偶尔也有半块鸡腿,有时上面还沾着泥……于是我那个时候便特别崇拜她,总感觉她无所不能一般。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的身上总是有着伤口,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好多好多……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是好蠢呐!居然连问都没问过一次……”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时候的一次中秋节,当时我告诉她想吃月饼。还记得当时她揉着我的脑袋,一个劲地说我是小馋猫。她看起来很高兴地就出去了,说是一定会给我带回来的。于是我便等啊等啊,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回来。她的左脸肿了好多,衣服也破了几个洞,身体还有几处地方正在流着血。当时我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时,她也只是说不小心摔的。从身后神秘地拿出半块月饼,让我赶紧吃掉。她便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般的吃光。呵……真的太傻了,那时的我居然相信了她说的话……现在回想起她当时的目光,很纯净,很柔和,满满的全是爱恋……”陆家轩从后视镜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穆青青已满是泪光的双眼,心中不禁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