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兴趣和你打！”格瑞立刻退到一边。

每天的固定时刻，他都会来这里看望尉迟雪。十年的师生关系，最近却总是淡了。尉迟雪的性格越发的沉默，跟他几乎没什么可聊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来这里，至少看到她还安全。

“那你有兴趣和萨卡联盟打交道？”奇没有马上开战。

“什么打交道！我想加入萨卡联盟！”格瑞大吼。

奇骤然向格瑞挥拳，格瑞的面部与奇的拳头擦过，迅速地，奇再次出拳，紧接着，连续的攻击从奇的手上发出，每一次格瑞都是险险躲过。

当再无退路时，格瑞使劲跳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随后落在了奇的背后。

“我说可以吗！打败你，就让我加入联盟！”格瑞大喊着，抬起胳膊推向奇。

这是个愚蠢的动作，用胳膊肘来攻击敌人，实质上是在送命。

但奇没有趁格瑞露出最大破绽的时候将格瑞打倒。

“看你的表现。”奇淡淡说道，斜过身子，躲过了格瑞的击杀。

格瑞笑出了声，他被奇无声的攻击带入了本不该参与的斗争。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打败奇，就可以加入萨卡联盟了。

奇站在阳光里，寒冷的自身与阳关无疑分为了不同的界域。

格瑞做了一次深呼吸，后退几步，准备好对奇发动攻击。

奇忽然看了一眼格瑞所在的方向，右手微微抬起。就在格瑞击向奇的瞬间，奇率先握紧拳头，转到格瑞侧身，捶打在格瑞后背上。

格瑞没有抱怨奇的突然袭击。他明白，上了战场怎么可能会有等着他出击的敌人。

“唔……”浓腥的血味弥漫在格瑞口中。

格瑞始终没有理解过，为什么奇总是下手那样狠，看似没有力气的一招，竟能让他受伤如此严重。

“怎么，这就完了？”奇站在了格瑞面前。

格瑞两手撑在地上，勉强抬起头来。

奇轻声叹息，抬脚走开。

“站住……”格瑞凭着最后一点力量，叫住了奇。

“会死的。”

“谁不知道啊！”格瑞不服输，“反正都是这种时候活着有什么意义！全世界剩不了几个人了吧！就算我们在这里拼命地活，到头来又做得了什么！”

奇停住脚步，转目看看格瑞，“你搞错了。”

格瑞试着站起身，脑中盘旋的只有奇奇怪的话语。

奇伸出手，挑衅道，“还来吗？”

格瑞愣了愣，“我想……先去看看尉迟。”

“请允许我拒绝。”奇收回手，背在身后。

格瑞完全震惊，“什么？！”老师去见见自己的学生还要一个原本就不相干的人来授权？

奇扬起头，“这里的两个选项，你自己决定。”

格瑞抹了一把汗。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奇所说的选项是指什么。要么放弃加入萨卡联盟的机会，要么阻断他们招回尉迟雪。

“我……”格瑞尽量拖住奇。

真的要选择，该倾向于哪边？或者，自己到底从一开始就想要的是什么？

格瑞一咬牙，握住拳头，再次向奇进行攻击。

这就等于回答了奇，就算这只是个申请加入联盟的机会，他格瑞还是会争取，以命相搏。

“我劝你省点力气，明天将是灾难降临的时刻。”奇接住格瑞的拳头，缓缓说道。

格瑞笑了笑，瞅准了奇的侧脸，另一个拳头便飞旋过去。

奇勉强躲过，抓着格瑞的手突然松开。

格瑞身体前倾，脚下被废墟绊到，跌了一跤。

奇扶起格瑞，双臂环在胸前。

“年龄。”

“不清楚，二十三四总该有的。”格瑞没好气地说。他对奇实在没什么好感。在知道奇是萨卡联盟盟主时格瑞还在脑补这个盟主是如何待人可亲，若是不拘言笑也没怎样，只要性格不差，带领起一个团队那肯定是成功的。

果然现实要多残酷有多残酷，奇的性格现在在他眼里哪里还是一个“差”可形容！见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攻击，这是人么？明显不合格是！

“超过了。”奇盯着格瑞，给人一种怎么也舒服不起来的感觉。

“啊？”格瑞怪叫道。不祥的预感蔓延到身上来。

“超过了的，只有二十岁以下的人类才可以申请加入。”奇回答格瑞。

“但是……”格瑞想拉住奇，但奇渐渐走远了。

“真抱歉，我们该走了。”

格瑞抬起头来，看着奇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什么在一刹那间失去了。

远处的台阶上，尉迟雪满脸疑惑地看向这里，手中黑色的皮箱已经说明了她即将远离这栋陪了她很多年的别墅。

一旁的少年招招手，尉迟雪最后看一眼格瑞，还是乘上了那辆海蓝色的迈巴赫。

“哦，对了，告诉你一句。”奇在离开之前特意开车停在格瑞身边，对格瑞说道，“你所说的根本没有意义……错了。我们还在战斗，就说明每一条生命都有意义，但死去的生命又是不同的。我们不需要生存，可我们保存着最初的灵魂。等你知道什么是开始什么是结束的时候，你就能独自面对末日了。”

不是非常毒辣的太阳下，孤独的背影目送海蓝色的轿车驶去远处，脸色低沉。

“老师？”别墅后面，一个和奇曼差不多大的男孩探出头来。

“罗约？你怎么在这里？”格瑞立刻跑去男孩面前。

“其实我……”罗约欲言又止。他是跟着格瑞来这里的，偶尔见到尉迟雪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这次他却意外地看到了奇曼。

“我知道。你还小……”格瑞摸了摸罗约的脑袋，逻辑乱成了一地。

罗约忽然拍开了格瑞的手掌，“早就死了。我早就死过一次，如果那个家伙是说真的，有灵魂在世间，那我也不可能得到！”

“老师你好笨啊，他根本就是在欺骗你啊！为什么不还击啊！”罗约大声叫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他是对的。罗约。”格瑞的冷静与罗约相对而比，“你想加入他们的话，还是可以的。你要知道，有时候即便孤身一人，也能独当一面。”

孤身一人的，到底是谁？能独当一面的，又是谁？

罗约皱紧了眉头，泪光闪烁着，却没有泪水流下来。

被拒绝，被排斥。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仁慈的法则，因为仁慈和法则是敌人。

法则不讲感情，而仁慈，其实只是……虚伪的温柔罢了。

“你不恨她么？”罗约突然问。

“谁？”

“尉迟雪。”

罗约这样的提问使格瑞的伤口更痛。十年师生，离散时居然没有任何道别的语言。

“不怪她，她和你一样，还是个孩子。”

于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分，别墅前那个孤独影子，又添了些悲伤的味道。格瑞感觉，心好痛，尽管还没有很累。

暗地里，罗约攥紧了双拳，眼中的火海熊熊燃烧，复仇和愤怒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罪恶的负重也跳入了他肩上背着的担子中。

“明白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