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于我们(二)
与我有关……是什么意思?
必须承认,在我身上,也有不想被别人发现的秘密。
我坐在图书馆一楼的休息区看着门口,一些事情在我的大脑里飞速的闪过。
冉旭如约而至。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没等他坐下,我便开始发问。
“神秘吗,真是什么秘密的话,我也不会在这和你说了。”他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学生,轻松地说。
我撇撇嘴:“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没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太圆满的事情。她说的是你哥哥,白……白什么来着?”
“他怎么了?”
“在这之前我要向你承认一件事情。”他看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神色有些凝重。
我跟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个化着浓妆的女生:“你把她怎么了?”
冉旭一愣:“谁?”他见我也看着那个女生,表情立刻变成发自肺腑的鄙视:“你想什么呢……”
“大二那年冬天的期末考试,就是你大一的时候,你去找冉佳露,是我发信息给她,告诉她不要相信你。”
我瞪圆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之前我说不想告诉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竟然没有追问我,我知道你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所以我猜到,你一定会问其他人,我也知道,你和她有来往,所以我问了张茗,她告诉我你那天要出去,又不说去哪,所以我猜,你一定是去找她了。”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果然斗不过你。”
“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比较了解你而已。”
“你现在还是不想告诉我吗?”
“我……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有些生气:“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机会?”
他低头不语,瞳孔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
“算了,然后呢,你想告诉我什么?”我的语气有些冰冷。
“你哥哥白……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
“白宇。”
“你哥哥现在在医院。”
我的心脏用力的收缩了一下,把全身的血液一滴不剩地收回心房。“他出什么事了?”
白宇是我的筹码,此刻却变成了冉佳露的筹码。
“腿断了,被打断了。”
“他在哪家医院?”
“明天我休假,我带你去吧。”
“嗯。”我低下头,想起他站在教室门口,递给我一盒精致的点心。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冉旭来到一间病房,电视沙发一应俱全,我暗暗感叹,不知道白宇哪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住进了VIP病房。
白宇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铁盒,“来看看你。”
白宇看着精美的铁盒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你爱吃的东西,换包装了,不过包装的颜色没变。”我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补充道:“我知道你也爱吃。”
我坐在沙发上时,才看见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粉色的手提包。
无疑,是冉佳露的。
这时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婀娜的女人,证实了我的猜测。屋里的气氛开始讽刺起来,两对兄妹,两对关系有些糟糕的兄妹。
五分钟后,我和冉旭离开了医院。
我看着医院前的一片草坪,对冉旭说:“陪我走走。”
“白宇在医院所有的费用都是佳露付的。”
“我猜到了,否则他哪有住VIP病房的福分。”我顿了顿,问冉旭:“他是被谁打伤得?”
“我叔叔,也就是佳露的爸爸。”
呵呵,还真是兄弟,哥哥杀人,弟弟把白宇的腿打断。
冉旭见我不做声,问我:“想什么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看不出来吗,佳露喜欢白宇。”
“但是她爸爸不喜欢白宇,所以就打断他的腿?”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以后再告诉你。”
“又是以后。”我停下脚步,面无表情,“以后是什么时候,如果没有以后呢?”
冉旭看着我,眼睛暗淡下去。
我自知说错了话,心虚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很清楚白宇在冉佳露心中的地位,但我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冉佳露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我就是……想知道而已。”
“我们兄妹的关系要比你们的关系差很多,你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呢。”
“算了,我们回去吧,你明天还要加班,今天难得休假,别想那两个头疼的人了。”
“微微……”冉旭看着前面的路,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说……我们会有以后吗?”
“应该有吧,你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以后了吗。”我傻笑起来。
“回去吧。”冉旭的眼睛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那种光芒,我看得懂。
“有啊,不是说了吗,以后告诉你。”他又露出好看的笑容。
“好吧。”
冉旭一定知道,我不会就此罢休,“以后”这种模糊的概念,我是不会相信的。
从那以后,冉旭开始忙碌起来,有时候一连几天不见他的人影,打电话无人接听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时,我恨不得再次从枕头下面抽出那把银色寒刀,把冉旭当街砍死。
“他是怎么解释的?”张茗一边吃香蕉一边问我。
“我最气愤的是,他竟然没有任何解释!”我把电话摔在张茗的床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蕉,塞进嘴里。
她从容地在一大串香蕉上掰下一根,“别生气,找时间你们好好聊一聊,毕竟他现在在上班,跟我们不一样。”
“聊什么,他无非跟我说,亲爱的,我要赚钱,我要娶你,我要买房,我要买车,我要给你个盛大的婚礼,我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别开玩笑了,人都快失踪了,他还要什么要啊。”我把香蕉皮扔进宿舍另一边的垃圾筐,一记漂亮的三分。“杨晓宁再忙也没有像这样不理你吧?”
“嗯,只要他手指健在,他再怎么样都会发信息给我。”
“你看看你看看!”我用力掰下一根香蕉。
“看什么啊,冉旭当了十多年的好学生,不是杨晓宁比得了的。”
我气急败坏地把第二个香蕉皮抛向垃圾桶,结果香蕉皮重重地砸在了墙上,“走走走,别吃香蕉了,陪我吃饭去。”
“嗯,等我一下,我再吃一根。”
我惊讶地看着张茗:“你属猩猩吗?”
“没有,杨晓宁知道我最近便秘,昨天帮我买了一大串香蕉,让我一次全部吃掉,通便排毒。”说着她又剥开一根香蕉。
我抢过她手里的香蕉放在桌子上:“他傻你也傻?”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跟你去。”说着拿起钱包,“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想吃人。”我一脸的愤恨。
“吃火锅吧,去新开的火锅城,奢侈一下。”张茗晃晃手里的钱包,调皮地眨眨眼睛。
“不许带杨晓宁,就咱们两个吃。”
“可以。”
“成交。”
下了出租车,我看着对面的一幢写字楼对张茗说:“那就是冉旭上班的地方,今天这顿午饭势必要不顺心了。”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那你要全心全意地吃火锅,还是要边吃边盯冉旭的梢?”
“我看他干嘛?!”我大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火锅城。
然而我还是食言了,从一开始低头猛吃,到后来看着窗外的写字楼发呆。
现在是午休时间,冉旭总要出来吃饭吧。
二十分钟后,他果然走出了写字楼。
我拿出电话,窗外的冉旭盯着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接通电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尽量温柔地对他说。
“对不起啊薇薇,刚才在开会。”窗外冉旭的脚步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那你现在在干吗?”
“我在整理材料,等一下,还要开一个会。”窗外的冉旭背着包,完全没有要开会的样子。
“那好,你有空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冉旭没再多说,立刻挂断电话。
“走!”张茗叼着滚烫的菜叶,被我一惊,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去哪?我还没吃完呢,总要把花的钱都吃回来吧。”她继续往嘴里塞菜叶。
张茗被我强行拉出火锅城,跟着我远远地跟踪冉旭。
“不至于吧,薇薇……”她有些胆小地说。
我掷地有声地说:“至于!我必须知道他为了什么骗我!”
冉旭来到一间西餐厅,推门而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我看见他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
“不是女人。”张茗替我长出一口气。
“不对,这个背影有点眼熟。”我在大脑里搜索所有存储在我记忆里的背影,但一无所获。
“你要等到他们出来吗?”张茗不忍地问。
“嗯。”
“那我……”
不等张茗说完,我粗暴地打断她:“你必须陪我。”
“好……”
我和张茗坐在阴影里的台阶上,盯着他们,冉旭和那个男人并没吃多少东西,大多是在交谈,时而严肃,时而缓和,时而陷入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吃完了,或者应该说,他们谈完了,终于起身离开。
那个男人转过身,和冉旭一前一后走出西餐厅。
我确实认识这个男人,他是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