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冰

站在床前，颜渊手中拿着酒壶，看着昏迷中仍然十分不安稳的方夙，一下子纠结了。虽然早慧，可是，男人的裸体她从未看过，一想到马上要做的事，颜渊的脸破天荒的红了，如果孤儿院的孩子们看到现在的颜渊，绝对会集体晕倒，因为，他们神一样强大而冰冷的颜渊姐，居然也会脸红....“妻主，不...不要，求您了，我会干活的...求您不要打我...不要....”听着在这些他在昏迷前后都不断重复的话，颜渊觉得心脏的某个部位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住了，疼痛而无法呼吸，究竟是怎么样的折磨在你的心里刻下如此深的伤痕，林颜渊，你是魔鬼吗？眼前这个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疼怜惜的男子，在你的眼里，究竟算什么？！

缓缓地褪下他的衣裤，颜渊用被酒浸湿的毛巾缓缓擦拭方夙的身体，原先的忸怩在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结痂的，已经脱落的，青色紫色的一道道伤痕，让颜渊的手微微颤抖，虽然这样的碰触已经不会让他疼了，可是看着这些仿佛在控诉的痕迹，她还是生怕在已经很脆弱的身体上再增添痛苦。第一次，她憎恨一个人，自己身体的主人，林颜渊，纵使是那些嘲笑自己是孤儿的人，她也不曾动过这样的心思，她希望林颜渊的魂魄，永不超生。

缓慢的，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方夙的身体，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褪去，颜渊呼出一口气，给他盖上被子，趴在床边沉沉睡去。似乎有什么，在这个寂静的冬末春初的下午，破冰而出......

好热，不是刚刚开春吗，为什么会这么热？口干舌燥，感觉身体就要烧起来了......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软软的，有一丝他酿的杏花酒的味道，很清香。不像妻主喝的烈酒，闻起来十分呛鼻。是啊，妻主嫌弃我酿的酒淡而无味，这只手又怎么可能是她呢，呵呵，方夙，你不是早就无动于衷了吗？为什么心里这么酸涩呢？为什么呢？算了吧，这一生也就如此吧，身为男子，又能如何？想起今天接妻主回家时，她脸上浅浅的，一瞬而逝的笑，虽然短暂，却如暖阳，可这笑，是属于他的吗？

睁开眼，眨了眨，等适应了眼睛的酸涩后，方夙缓缓地睁开眼，黑色。漫无边际的黑色，似乎要将他吞没，四下静寂，好像天地间就剩下他一个人，像一粒尘埃，不停地飘荡着，没有尽头。他感到恐慌，一种被遗弃的恐慌向他席卷而来。情不自禁地，他要挣脱，他不要在这里，他不要一个人，泪水流下，他想喊想叫，他想要逃，可是这黑暗好像无形的枷锁，让他动弹不得。忽然，身侧亮起一抹烛火，一只手温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珠，他重新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身旁是，妻主！他慌忙坐起，“妻主，我...我...”“来，把姜汤喝了。”葱白纤长的手端着一只碗，碗中的液体还冒着丝丝热气。看着他呆愣的表情，颜渊喝了一口姜汤，揽住他的后颈，覆上那两片被泪水沾的湿润的唇，缓缓地渡进去，就这样，喂他喝完了一整碗姜汤。

端着碗走向厨房，颜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下，是她剧烈跳动的心，回想起刚刚的唇瓣相贴，是喜欢吗，如果不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自然的用那种方式给方夙喂药呢？放下碗，锁好厨房的门，站在院子里，颜渊仰望着头顶的星空，繁星点点，照耀着她孤寂了十八年的心，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回身，看着卧室那抹暖黄的烛火，心里涨涨的，好像十八年来的空寂一下子都被填满了。

方夙看着自家妻主慢慢走出卧室，思想仍然处于停滞状态。刚刚，妻主，干了什么？手抚向左胸，这颗心，许久不曾如此跳动了。看着站立在院中的人纤长挺直的背影，他仿佛听到了有什么破冰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