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请君入瓮
餐宴上唐老爷侃侃而谈,无非就是谈论一些有关于唐小姐的话题,时而旁敲侧击的问我们是何方人士,府邸在哪,这么着急打算去哪等等一类问题。我们几个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彼此的某些想法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需要含糊其辞的许诺什么。唐老爷还是不甘心,让唐玉儿时不时的给我们斟酒。这顿饭虽然丰富,可我毫不觉得饭菜有多鲜美,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一会儿一个下人跑来,从后面绕到唐老爷身边,低身耳语几句便等候吩咐。唐老爷微笑的摆摆手,来人便躬身退下。
“方才得到消息刚才伤势较重的李云闲也醒来了,这多亏几位的功劳,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那饭后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呢?那个李云闲必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宋凌霄似乎是找到了新的话题,大松一口气。
“也好,让他见见救命恩人,免的到时候你们走了他万一怪我没把你们留住可怎么办。”
饭后,在唐老爷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绕过房后的过道,来到偏房内。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草药味,屋里很清静,只有一个侍女在一旁煎药。灶中的稳火慢慢的加热着药罐子,从罐中传出药汤咕噜咕噜煮沸的声音。走进里屋,只见李云闲躺于床上,身上覆一层薄被,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在台上李云闲被铁牛重击的应该是胸部,再加上之前的打斗,身上肯定也会有其他的扭伤、拉伤。李云闲躺于床上呼吸平稳,双目紧闭,时而眉头紧皱,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会痛。
“李公子的伤不轻呢,也多亏他是从小习武,有一个好底子,普通人若是受到这样的冲击,不死也得残,李公子只需调理一些时间便可以下地了。真没想到王家居然这么狠,玉儿要是到了他们府上肯定是要受欺负的,唉,可惜唐某老了,不知道还能保护玉儿多久……”唐老爷微微叹气,话里有话。
“唐老爷,宋某倒是觉得这个李公子也算是条汉子,不光武艺高强,还知书达理,从今天的比赛中来看,我觉得唐老爷若将唐小姐托付于李公子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宋凌霄伸手轻轻在李云闲的脉搏上探了一下,确定无什么大碍。撩开被子,只见李云闲上身衣服褪尽,包扎紧实的绷带出现在李云闲的胸前。在肩膀、手肘内侧可以看到因撞击而导致的淤血青痕。“刚才宋某探了下脉,李云闲气沉丹田,体内气息并没有紊乱现象,恢复后又可以去完成他的武将梦了。”
“这……容老夫再考虑考虑,玉儿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毕竟不是小事。”唐老爷的脸上挂满了失望的表情。
从唐府离开的时候,看得出唐老爷很是不舍,却又不能强留。
在这耽搁数日了,真正的事情没办成,反而因为多管闲事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看来差不多也该走了。
“少爷,刚才我们的人来报,我们可能因为这次事情被什么人盯住了。”和宋凌霄分开不久,鬼面便小声告诉我。“您看,我们是……”
“知道是哪部分的人了吗?”悄声撤走貌似我们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如果我们突然的消失,那些人中肯定会有人会怀疑我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可是如果要发生正面冲突,那我们有很大的可能暴露在其他组织的面前,并且或多或少的有伤亡可能,而这一切能带来的价值就是让我们了解我们的对手,了解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组织力量,最好的结局是将他们带来的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
“上面怎么说?”我所知道的消息,暗黑堡必定有所了解,为了这把芙蓉剑,这回暗黑堡出动不少人马,搞不好今天在人群中就有好多我们的人,只是我们因为所属职责不同,所以并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上头的意思是一切听从你的安排。”鬼面将还未来得及销毁的纸条递与我。
“好,通知其他人,今夜我们要演个请君入瓮。”将纸条紧紧握住,让我好好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人士?“走,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是夜,坐于船上漂在湖中央,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四周都是水,很难长时间埋伏在此,虽然对自己来说,受到攻击时危险的可能性会大大的提高,但是这对我来说,周围没有可隐藏的地方,暗中的对手若想对我们出手也一定会选在这么一个时机,因为湖中央离岸有一定距离,很少会有人注意到湖中的动静,再者说沉入湖底的死人又怎么能说话呢?当然,如果他们想出手的话就不能继续呆在暗处了,所以今天我也来赌一把。
“今天你怎么想起叫我来这个地方了?”宋凌霄坐在船头用手时不时的在水面撩起波澜。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今晚夜色不错,叫你出来赏赏景,缓和一下你我僵持的气氛。”不是不想告诉他实话,只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也把他设计在内了,即使我真的是在利用他。
“今天遇到这么多事你也能有雅兴?”宋凌霄打量着我,眼睛里满是疑问。“也是,对于如此冰冷的你来说,今天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若是这些事就能困住我,我就不是我了。”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不是你从表面就能了解的人。
“不过,如果真的要赏景的话,我更希望我旁边坐的是个美女……”宋凌霄瞟了瞟我的女扮男装,不时的撇撇嘴。
“那真的是对不住你啊,宋公子。”我忍,手指骨节被攥的咯吱咯吱的响,宋凌霄很识相的躲到一边,现在才懂得沉默是金会不会晚了点。
“那个鬼面呢,他怎么没跟着你?这个湖面可不像是能藏的了人的。”宋凌霄随意的侧坐在船头,一手抬起支住他的头,另一只手不停地耍那把不离身的扇子,懒懒散散的样子,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再有月光的陪衬,他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竟然看的有些痴迷。
“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宋凌霄翻身而起,他的脸一瞬间在我的面前放大,马上就能贴上来了。“你说,你一个女子居然敢独自夜邀男人赏景,你胆子够大啊。”我想将身体往后移动,不想把他一把拉住,宋凌霄坏坏的朝我笑着。
“你是不是活腻了,赶紧离我远点。”每次都是别人向我讨饶,可现在却完全颠倒了,我涨红了脸朝宋凌霄威胁道,可是总觉得少了几分底气。
“我要是不离开呢?”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了,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四处乱跳一般,该死,我怎么会这么傻,他也是个男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像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宋凌霄啊,你要是太过分了,别怪我手下无情。
“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坐到我对面不停地笑着,而我不明所以的愣在那里。“你总算有了点少女的特点了,没想到你还会脸红……”没等说完又开始笑了。
“啪~”五道指印出现在了宋凌霄的脸上,船里霎那间都安静了。手打过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后悔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但这也是因为他有错在先。偷偷瞄了他一眼,脸上那到红印格外明显,宋凌霄正郁闷的揉搓自己疼痛的脸。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静谧,静到我竟然有点不习惯,没有了任何赏景的心情。突然间,几道水纹从船边稍纵即逝,我压低身子仔细的倾听着。
“芙香……”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把他按倒在船身里,毫不理会他瞪大的眼睛。还好及时,就在我们倒下不久,就听到有东西刺进船板的声音,想也知道,有人朝我们放暗箭,看来今夜的计划很顺利,虽然中间出了段小插曲。看了眼宋凌霄,脸突然红了,立马别过头,现在不是纠结这种情绪的时候。
“外面有人。”宋凌霄拍了拍我,指向船外轻轻的告诉我,我示意他安静,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他点头明白。
不知道对方朝我们放了多久的箭,声音停止了,估计他们应该冲着我们过来了。从袖中取出几炷香,掏出火折子将香点着扔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张嘴将一颗药丸放到舌下含住,另一颗递给宋凌霄,他也有一样学一样的含下药丸。这几柱香是从暗黑堡带来的迷药,香料燃烧快,气味浓且持久,点香时若不含解药,坚持不了几秒就得任人宰割了。从身边捡起一支箭,在手上狠狠的划了一下,鲜血便顺着伤口滑下,把血往脸上涂抹了些,再往身上溅了一些。抬头要给宋凌霄也抹一些,他却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所做的一切,眼神中有些不懂,又有些伤痛,可能是伤痛吧,有点莫名其妙。在他愣神的时候,给他脸上也溅了几滴血,手上的伤口已经凝固没有多少可以能用了,反正已经做好伪装了,我佯装受重伤倒在船舱内,倒下的一霎那看到宋凌霄担心的神情,心中居然想到,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倒下,他会怎么样呢。
“哗哗~”有船慢慢的朝我们靠近,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船有些摇晃,马上就感觉到船的重量有些改变,多了几个人在船上。
“快快,他们中箭了。”果然不一会就听到有个陌生人的声音。“这边这个好像受伤中一些。”我故意将呼吸减弱,造成一种气息游离的感觉。
“我以为他们多厉害呢。竟然这么容易就中招。”又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两个人了,就来了他们吗?
“小心点,上头交代他们可是很厉害的,还是小心为妙。”
“也对,要不我在他身上捅上几下,就算是装的也得被捅死。你觉得呢?”说话这个人够狠的,还好我有准备,你们这几招对我来说还是嫩一些。
“这主意不错,不过,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些什么,芙蓉剑真的在他们手上吗?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人的手上呢?”是冲着剑来的啊?既然知道了这些也就不用装了。在心里算一算,你们进来这么久也该休息了。
“等我给他们补几刀再找剑吧。”那个人刚说完话我就听见物体倒下的声音,立刻坐起身,只见倒地的两人一身夜行衣,身材矮小,加上他们刚才的对话,我初步判断他们不像是单打独斗的那种人,应该是有组织的。从头到脚的摸索了一遍两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捡起偷袭者的刀,毫不犹豫的将刀挥下,刀刃经过他们的脖颈,血慢慢的流淌出来。
“你怎么又杀人?”宋凌霄立刻去探二人的脉搏,气愤的回头看我,我是不会让妨碍我的人活下去的。没有理他,把这两个人挪动了一下造成一种晕倒的假象,悄悄的登上偷袭者的船,不刻意的划船,而是压低身藏在船身,让船朝阴暗的地方随波漂流。宋凌霄虽然对我的所作所为反感至极,却也无可奈何的配合着我,他知道现在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人就是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果然不一会儿就又有船靠近我们刚离开的那艘船,有几个人登上船,却再也没下来过,我在方才临走时又往船角里扔了几柱香,够他们受用的了。眼看着又来两艘船,同一个方向的,应该是来找一去不归的同伴的。
“你故意设的圈套吗?连我也设计在内?”嗯?在我最不能分神的时候宋凌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有时间理会他,就让他自己想吧。
“那我又算什么……”什么什么?宋凌霄看我没有理他,无奈间自言自语,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可能伤到他了,可是没有时间让我去理会他,等一等吧,等回到岸上再说明情况吧,毕竟利用别人也不是件正大光明的事。
等了许久后,远方传来几声突兀的鸽子叫声,我起身将船滑回湖中去,只见船中已经倒下数个人,同样的检查完全身后未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起身抬腿,运足气力朝船底蹬下去,船底木板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击,慢慢的就开始松动进水,不一会船里的水就没过小腿,该走了,你们就在此长眠吧。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无情呢?”宋凌霄抓住我的胳膊,抓的我好痛。
“我无情?那你有情,你留下来陪他们好了。”我转身回敬他一拳,他侧身躲过,慌忙中放开了抓我的手,我跳上另一艘船,宋凌霄也没有办法无奈的跃上船。虽然最后他跟我一起坐船回岸了,但是这一路上他只是看着不远处慢慢被水淹没的船,没有再理我,上岸后也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突然间有种做错事的感觉,我做的太过分了吗?可是如果不这样,最后有可能被杀的人是我们。想一想他也没有反驳什么,是不是说明他也是赞同我的想法的?不知道,好乱啊。不去想了,应该赶紧去找鬼面,看看他那得到什么情报没有,这次的计划还算顺利,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了,最好明早动身。想了想,我朝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