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继承
中遥国,皇城。
金碧辉煌的宫殿上,赵天南正襟危坐,旁边的前方,全身黑袍的国师两眼眯着,不知道看向何方。在龙椅的下方大殿上,文武百官整齐的站着。
而在文武百官的最前面,正是有护国将军之称的秦牧,还有被封为镇中侯的李陵。
在秦牧的身旁,此时却站了一个让百官意外的人,正是秦羽。
三天的大宴全城已经过去,在第一晚欢宴之上凭借一篇《将军宴》再次惊艳全场的秦羽后来回去后,当即便被秦牧狠狠教训了一顿,当然,秦牧也没有对秦羽棍棒伺候,反而是关了秦羽好几天的禁闭,直到接到赵天南诏见才将秦羽带上了朝堂。
秦羽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但是,对于被关禁闭,秦羽在反应过来后,又再恢复以往的纨绔样子。
被关了好几天紧闭的秦羽现在在朝堂上当然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动作,一副低耳垂眉等候教训的样子,倒让一旁眼角瞄了一眼的秦牧稍微消了口气。
但是坐在上面的赵天南却心中暗笑,这混世魔王就只有他这个秦将军可以治得了,看见文武百官都静候着自己出声,赵天南轻咳了一声,笑着道:“刚才各位爱卿已经上奏了各项事宜,现在,朕有一个决定,需要向天下昭告。”
赵天南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眼文武百官,却见只有秦羽抬头露出疑惑的神色,但是因为怕父亲秦牧的责罚,又赶忙低下了头,不禁有些好笑,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脸肃穆的道:“朕决定,将秦将军“护国将军”的封号改为“护国公”,并且只要我赵氏一脉不绝,“护国将军”一职将由秦家子孙世代世袭!众卿可有异议?”
赵天南一说完,顿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就连一直眯着眼的国师也是身体微微一震,微微张开了眼,看向赵天南。
“主上!此事万万不可!”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说反对的却是秦牧。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议论声音也是慢慢静了下来,等待着秦牧做如何解析。
赵天南见秦牧站出来拒绝,不禁有些哑然,皱了皱皱眉,问道:“为何?”
秦牧站前一步,抱拳道:“臣身为护国军之帅,率兵打仗,护我中遥国乃是臣职责,不敢奢望子孙后代妄占将军一职,此有违中遥国任人唯贤的君训!”
“主上,臣不这样认为!”这时候,一旁的镇中侯李陵站了出来,道:“秦将军自17岁随秦老将军出征打仗,至现在所立战功可谓无数,况且就算在中土各国也是有着赫赫威名,世袭“护国将军”一职想必天下人也不敢非议。”
“主上,臣也认为秦将军当之无愧!”作为老臣的路廷也站了出来赞同镇中侯李陵的观点。
“主上,臣不认为护国将军一职由秦家世袭!”这时候,一位和秦牧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站了出来,说道。
男子一身正气,身穿银色战袍,脸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一眼看上去更是另男子多了几分杀气,显然,这个男子也是中遥国一位将军。
“哦?宋爱卿,你说一下你的原因!”赵天南见一直被秦牧压上一头,同样身为中遥国大将的宋洪潘站出来反对,不禁问道。
“臣并非对秦将军有所非议,臣也是万分敬佩秦将军的带兵如神,但是,臣只是担心若然“护国将军”一职由秦家世袭,若然秦家将来出了一位庸才,恐怕难以护我中遥国!请主上三思!”
“臣也同意宋将军所言!”秦牧说道,看了一眼还在一旁低眉垂眼站着的秦羽,朗声道:“护国将军一职,当能者居之,再者主上也明白国家正处于非常时期,切不可因此而寒了天下能者的心啊!”
赵天南没有说话,反而细细思索起来,片刻,两眼深意的望向在秦牧身旁的秦羽,道:“秦羽,你对我这样的决定怎么看?”
秦羽听到赵天南竟然问他,不禁一愣,“啊”了一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对我的决定怎么看,不用紧张,说你的真实想法。”赵天南脸上露出笑容,说道,看样子是以为秦羽被吓到了,却没有想到秦羽正在发呆,想着等下要带李晨还有赵烟儿一起去脂砚斋呢。
回过神的秦羽看了一眼一旁的秦牧,平静的说道:“主上,我也不赞同你的决定。”
“哦?”不仅赵天南感到意外,就连秦牧和文武百官也意外的看向了这个十多岁的小子。
“说说为什么!”赵天南说道。
“因为我也不想以后继承我爹的将军的位置,况且我对悟道修行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别说行军打仗保家卫国了。”秦羽平静的说道,却没有发现,一旁的秦牧脸色已经变得阴沉。
“可是,你可知,中遥国可是你的国家,这片土地是你秦家祖祖辈辈守护的土地,如果有一天她被外敌占领了,你如何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赵天南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是已经变得充满威严。
“回主上,”秦羽继续说道,“我根本就没有领兵打仗的才能,就算有一天您给我百万将士,要我在战场带领他们战胜敌人,那也只会白白让他们送死而已,比我有才能的人很多,我觉得爹的话很对,能者居之,希望主上能三思!”
秦羽说完,便退到了秦牧的身后。
赵天南看着秦羽,没有说话,反而是慢慢思考起来,众人也没有开声,一时间,大殿上倒是诡异的静了下来。
“想不到你小子还懂得这些啊!”片刻后,赵天南笑着出声说道,目光看向秦牧,“秦将军,看来秦羽这些年也不是中州城百姓所传的那么纨绔啊!”
“谢主上!”秦牧说道。
“这样吧!”赵天南笑着望向文武百官,脸上笑容慢慢收敛,一股帝皇的威严布满全身,语气更是严肃的道,“护国将军一职秦家世袭的事先取消,但是,还有一事,就是一年后将在中州城举办点将大会,到时候再决定护国将军的继承人,此次点将大会目的是在中遥国选出有能力有才华的年轻人,以承担起护卫我中遥国的职责!能够继承护国将军一职的人,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人,众爱卿可有异议?”说时,赵天南望向文武百官。
“主上英明!”众人道。
“既然如此,秦牧!李陵!宋洪潘!”赵天南望向镇中侯李陵。
“臣在!”秦牧,李陵,宋洪潘同时站了出来。
“秦将军,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并决定一切事宜,李陵,宋洪潘你们两人辅助秦将军完成此事。”赵天南问道。
“臣等领命!”三人同时答道。
见三人领命,赵天南点点头,挥挥手,站了起来,道:“退朝!”然后便向大殿后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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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当秦羽跟着秦牧走进秦府,刚想借机溜走去找李晨的时候,却被秦牧喝住了:“给我站住!”
秦羽听到秦牧的话,全身不禁一抖,以为秦牧又要责罚他了,当即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耸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跟我到大堂,我有话问你!”秦牧也没有回头,说了这句话后,便向府内大堂走去。
刚走进大堂,便看见方凝迎面走来,方凝见到自己丈夫一脸寒霜,再看看跟在后面一脸惶恐神色的秦羽,便猜到了几分,道:“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羽儿在朝堂上说错了话?”
“他什么时候说对过话了?”秦牧道。
“这不他还是一个孩子嘛!”方凝笑着为秦羽解围道。
秦牧在大堂坐下,秦羽站到了方凝的身旁,似乎有意的往方凝背后靠,显然,秦羽对自己这个将军老爹还是十分畏惧的。
见到秦羽往方凝身旁靠的小动作,秦牧又是冷哼一声,也没有责罚,看着秦羽,问道:“今天在朝堂上你说的话还记得不?”
秦羽见秦牧问起这个,点点头,低声道:“记得。”
见到秦羽一脸的平淡,想起今天上朝时他说的话,秦牧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怒火,声音也抬高了几分:“那你可知道你说这话有多愚蠢?难道你不知道秦家世代为将,以守护中遥国为使命?你这样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可对得起秦家三代的荣誉?”
“荣誉又不可以当饭吃!”秦羽撇撇嘴,小声道。
“什么?”秦牧唰的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的看着秦羽。
“老爷,别生气!”见到秦牧一脸怒气的站了起来,一旁的方凝连忙伸手拉住秦牧,让他坐下,道:“你看羽儿不是还小吗?而且他也没有行军打仗的想法,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那我们秦家的脸面往哪放?你听听这混账说的什么话!”秦牧指着缩在一旁的秦羽骂道。
方凝轻轻拍着秦牧的肩膀,调节道:“羽儿还小,小孩子你能希望他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你就别生气了,打仗回来也没有多少天,身体本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和孩子动什么气呢?”
“都是你!”见到方凝还在一旁劝解自己,秦牧也生不起气来,只能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你宠着他,他会这样?”
“是是是!是我的错,你别气!”方凝还在一旁微笑道。
“真是慈母多败儿!哼!”秦牧站了起来,一脸怒气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秦羽,一挥衣袖,哼了一声,便向后堂走去。
“娘。”见到秦牧的身影消失在大堂后面,秦羽才抬起头,望向方凝,开声叫道。
方凝笑着走到他面前,用手轻轻为他理了理有些折痕的领子,柔声道:“羽儿啊,你别怪你爹,他就这样,守着秦家世代的责任,因为,中遥国就是我们的国家,这里也是我们的根。”
“我没有怪爹。”秦羽低下头,说道。
“你知道吗?”方凝拉着秦羽走到椅子旁边坐下,一脸溺爱的看着秦羽,说道:“你爹从小就跟着你爷爷打仗,看见过很多的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所以他很珍惜现在中遥国的安定,因为有他在,中遥国就不会有人敢轻易入侵我们的国家,就不会有中遥国的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但是总有一天你爹也会老去,到了那天,他就保护不了我们中遥国了,他才希望你能像他一样。”
“可是我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秦羽说道。
“我知道羽儿不喜欢打仗,所以娘才一直不让你爹太过苛求你,既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就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也好,总会有人的。”方凝说道,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语气也慢慢变得有点惆怅。
秦羽听到方凝的话,一时间有点迷惑,道:“娘,什么意思?”
方凝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什么,去玩吧,这几天把你关在屋里,一定闷得慌吧?李晨那孩子也回来了,过去找他玩吧!”
“好咧!谢谢娘!”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出去了,原本还有点担心的秦羽顿时欢喜得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应道,然后一阵风似得向门口跑去。
“要记得早点回来,别到时候又让你爹骂你!”看着秦羽欢快的背影,方凝一脸慈爱的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娘!”秦羽的声音远远传来。
直到秦羽的身影消失在大堂门口,方凝才转过身,却见到秦牧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还在生气?”方凝温婉的笑着走了过来,问道。
“我能有什么气的?出了这么一个混账,家门不幸而已。”秦牧冷冷的哼了声,走了过来,坐下说道。
方凝一听他的话,便知道秦牧的心思了,坐到了他旁边,伸出手,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道:“还说不生气?”
秦牧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杯子慢慢的喝着口茶,片刻后,秦牧才放下茶杯,望向方凝道:“前些天我带回来的那位大师可安置好了?”
见到秦牧问起,方凝才想起前些天跟在秦牧队伍最后的那个穿着朴素麻衣袈裟的和尚,当即笑道:“都安置好了,就在后院羽儿房间对面的庭院,不过,据家里的侍女回来说,这些天这位大师都没有怎么出过门,只是有时候在庭院走一下就回到房间里了,想必也就只有送饭的小翠见大师见得最多吧。”
听到方凝的话,秦牧脸上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一样,说道:“你知道吗?这次我们出征,凶险巨大,其中有一次半夜被敌人偷袭,我身中三刀,差点就命丧敌人手里了。”
“什么?”方凝本来就想问一下秦牧这次打仗的事的,但是忽然听到秦牧说起,而且一说就是说差点丧命的事,脸色霎时之间就变了,双手捂着嘴巴,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满是雾气。
见到方凝就要落泪的样子,秦牧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微笑,拉过方凝的手,道:“别担心,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那是谁救了你?”方凝的手被秦牧拉着,本来心中的惊慌也平息了下来,望向秦牧开声问道,但是,瞬间脸上神色便又再出现了惊异:“难道是。。。。。。”
秦牧点点头,道:“正是大师救了我,据军中战士后来说,当时就是大师把已经昏迷了的我救回了营地,并且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丹药,过了两天两夜,我就醒过来了。”
“那你的伤。。。。。。”方凝眼中已经满是惊异的望着秦牧。
“没错,全好了!大师的丹药一定是传说中的仙丹了!否则不可能让我两天就恢复如常人!”说到这里,秦牧两眼已是精光闪烁,道:“所以我才求大师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回来,到我们府上一住,让我可以报救命之恩!”
“我这几天听到小翠说大师平时都没有怎么出门,所以就让大家尽量不要去打扰大师,就是怕府上饭菜怠慢了大师。”方凝这时候已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大师,好感谢他救了你!”说时,方凝站了起来。
“我也和你一起过去吧!”秦牧也站了起来,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心意,老僧知道,区区一粒丹药,何足挂齿?”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仿佛天上的梵音,让人全身精神一震。
只见大堂门口处,一位身穿麻衣袈裟的行脚僧人正双手合十,缓缓走来。
仿佛如同上天神明降临一般,行脚僧人在大堂外的光亮映照下,原本就朴素不已的麻衣袈裟此时更显得他气度出尘,仿佛如同历尽尘世的千山万水走来,又像是走向那千万红尘因果。
“大师!”被行脚僧人气度惊住了的两人中,秦牧最先回过神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师,请坐!”方凝也回过神来,也是迎了上来,脸上浮现出感激的微笑,说道,心中却是惊讶异常,刚才片刻,仿佛自己从面前这位僧人身上看到了历尽万世因果的那种超脱。
只见行脚僧人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在大堂坐了下来。
“大师,方凝再次谢过大师对丈夫秦牧的救命之恩了!”方凝站到行脚僧人面前,弯下腰,行了一礼,说道。
行脚僧人轻轻抬抬手,方凝刚想弯下的身子便定在了原地,只听行脚僧人笑着说道:“夫人不必如此,说来因果循环,宿命轮回,老僧救了秦将军一命,何尝不是为自己化解一劫?倒是这些天多谢府上的照顾了。”
“大师哪里话?秦牧为大师所救,只是鄙人还要守护中遥国千万百姓,恨不能以性命相报,只望大师能在府上多逗留一些时日,好让秦牧尽一些心意。”秦牧脸上肃穆的抱拳说道。
行脚僧人笑着摆摆手,“来去随缘,秦施主不必如此,到了该走之时,老僧自会走的。”
“什么?”听见行脚僧人说要走,不仅秦牧,就连方凝也露出一脸着急的神色,“大师,就算要走也不差那么几天,还请大师在府上多住几天,也好让我们报答一下你的救命之恩啊!”方凝连忙说道。
“老僧谢过秦夫人了,还请夫人不要担心,老僧一时还不会急着走的。”行脚僧人一脸笑容的说道。
听到行脚僧人还不急着走,两人脸上紧张的神色才舒缓过来。
“秦施主,看你这几天的气色,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吧?可否说来老僧听听?”行脚僧人轻轻喝了口茶,问道。
“的确,”见到行脚僧人问到,秦牧也没有在意,似乎将行脚僧人看做了自己的长辈,点了点头,道:“不怕大师见笑,我正为小儿不肯修行悟道烦恼。”
“嗯。”行脚僧人微微点头,望向秦牧,道:“想必秦施主是想令公子继承衣钵了!”
秦牧点点头,道“正是,秦家世代守护中遥国,作为秦家子孙,小儿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只是小儿自小不喜习武修行,更别说继承我的将军职务了。”
行脚僧人微微一笑,道:“秦施主何必过于担忧,佛家有云:一切随缘,因果轮回,说不定到了将来秦公子真的做到了呢?”
见行脚僧人这么一说,秦牧一怔,一时之间不明白行脚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解的望向行脚僧人。就连方凝也是疑惑的看向行脚僧人。
看到两人的目光,行脚僧人脸上笑容不减,站了起来,一边往大堂门口走去,一边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看着行脚僧人身影消失,秦牧刚想叫住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望向妻子,只见方凝也是一脸不的解和无奈。
“那臭小子又跑出去了?”秦牧收起起伏的心情,对方凝问道。
“嗯,去找李晨玩了,李晨这孩子刚回来,你就把羽儿关了起来,还一关就是好几天,他能不偷偷跑出去吗?”方凝明显有点嗔怪的答道。
“唉——”秦牧听到方凝的话,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便向后堂走了进去,身后,留下一脸不解的方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