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二．

捏棠轩。

“前天还好端端的人，今天怎么就死了？”夏千尘皱了皱眉头。离常在所居的捏棠轩格外清净，若不是里里外外全是穿着孝衣，挂着白色灯笼，连那一丝严肃的气息都很难让人闻见。

卵石的小路铺到正殿门口，没有什么贵重的财宝瓷器，也不见得失去了主子的捏棠轩失去了条理，仍然还是那么的一尘不染。不像是在宫中某一角落的宫宇，倒像是身居府邸的闺房，显示出离常在生前的小家碧玉气息。

“皇上，”林太医低了低头，双手轻轻合起放在腹前：“离常在是在深夜猝死，不过依臣看来，离常在身子并不弱，应该是最近十分焦虑，寝食难安，以至于……”“你是说，离常在寝食难安？”夏千尘浓重的眼帘轻轻撒在眸子前，白皙的脸上透露出几分疑惑，心道：这离常在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倒也是没有什么深仇怨恨，这宫中又有什么让她感到焦虑的呢？难道说是朕的缘故？不对，这也说不通啊……

皇后任婧儿一袭素黄的凤袍，倒显得文静了不少，她的护甲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衣襟，眼神说不出的苦涩，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

欢贵人还是静静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身白色纱衣，脸上没有施加任何粉黛，像一株清丽的百合花，立在喧嚷的地方，没有声息。只有淡淡的幽香，慢慢融入每个人的肌肤，挥之不去。欢贵人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正殿。

竟无人发觉。

三．

毛笔渲染过的夜空，尽管月光是清冷的，星芒是黯淡的，流动的空气的没有丝毫感情的，人们都习以为常的，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耐看。

就像是诗人笔下的每个段落。

从捏棠轩的门缝里，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金亮的火花，随着纸钱飘向彼岸。

“凉昔，快点，被人发现就惨了，宫里是不能烧纸钱的。”一袭孝衣的小宫女紧张地望着门口，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闯进来，双手紧紧握着，双眼因为离常在的离去而哭得通红，现在还没有恢复。

“主子尸骨未寒，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什么也不能做，只希望主子到了那边以后，不像这一世这样痛苦得活着。”顿了顿，凉昔轻轻抬了抬头，嘴唇轻轻张合，却没发出声音。

小宫女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用手轻轻擦去，撇了撇嘴，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知道的，主子在世的时候，虽然皇上喜欢，可因为身份卑微，却不能嫔别的嫔妃一样晋升。主子对我们这些下人是多么的好……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凉昔手中煞白的纸钱随着焰火逝去，不留一丝痕迹，只有风中淡淡留有焚纸过后的焦烧味道。“主子昨天晚上还在和我说，她想念她的家人，她想让皇后放过她的家人……”

“嘘——”小宫女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凉昔的嘴：“既然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些事情，还是烂在心里吧。”

凉昔轻轻歪了歪头，浅浅一笑，火光映着她姣好的脸，说不出的凄凉。

四．

一晌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五．

姑苏城。

玉茗花的余香还没有完全散去，合欢树的树冠慢慢庞大，盖住了道路的很大一片荫凉，树下有幽幽花香，盖住了即将散去的玉茗花的影子。

像一柄柄檀香木的小扇子挂在树上，随着风与嫩绿的叶子翩然起舞，合欢花的这种盎然感又给了姑苏城一丝新的生机。

司宣文下了最后通告，要苏酿收拾好行囊明日就随他回长安。苏酿定了定心神，看着一脸平静的南子成，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苏酿最后一次在苏府看到南子成，也是最后一次以苏青寺与宋柳孝长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行囊是月央打点的，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一些随身物品。苏酿出奇安静，坐在油灯下翻阅着一本一本套了线圈的书籍，眼帘说不出的惆怅：果然，最后还是逃不掉去长安的命运么……

长安的月色那么冰冷。

与此同时，南子嫣仔细插好最后一根钗子，转身背上行囊，跟着南子成连夜踏上回长安的路。

苏酿抬手合上手中的诗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让月央把行囊中所有的书籍都取了出来，换成了那一卷竹简，竹简的名字是：姑苏酿。

姑苏酿……该是何等的源远流长？

六．

长安。

皇宫。

怜晴宫。

“唉——”林太医静静摸着轩妃景素晴的脉搏，皱了皱眉头，又闭目寻思着。

“怎么样？我们娘娘没事吧？”流萤紧紧抱着手，看着林太医的表情有点紧张。从离常在那里回来，景素晴就一直恶心，还总是乏力，该不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吧……

“哎呀呀，”林太医脸上豁然开朗，笑着冲景素晴道喜：“恭喜轩妃娘娘，贺喜轩妃娘娘，晟安后继有人了！”“你是说本宫有喜了？”景素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林太医。

“是。”流萤双手合十念叨着谢天谢地，一阵欢喜。

慈安宫。

“这宫里晦气的事情这么多，轩妃这一有喜，正好给后宫冲冲喜气，那便也是极好的。”太后微笑着对姑姑说：“让轩妃多加小心，毕竟她还年轻，没有经验。”

天空有飞鸟的翅膀划过，留下点点云的痕迹。

七．

相思又能如何？

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　　 第二最好是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