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鸟澪日记(三)
灯光并不耀眼,但挂衣杆上挨挨挤挤的衣服像一大簇五彩缤纷的紫阳花在闪闪发光。我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啧啧称奇。回过神来再细看一遍,其实所有衣服也就只有三种款式:红裤子长衬衫短夹克(背后有苍月标志)的经典款、白裤子红衬衫黑西装的露脐小西装,以及红裤子黑上衣的风衣。
他说这三款都是夏尔米生前为他设计的,而他最喜欢的还是第一款,十多年来一直都是穿那一款,现在穿的也是那一款;第二款本是出入正式场合才穿得着的礼服,不过迫于月姬和别的许多女性粉丝都希望看看他的“新形象”的压力也在参加上一届拳皇大赛(第十三届拳皇大赛)的时候换穿了一段时间,但终于觉得不合适,比赛一结束就立刻换成了一直穿的款式;第三套是用作参加乐队活动的时候的制服,而在旅途中也经常会穿那套。我提醒他说好像在《拳皇2000》中选他做外援的时候也见到他穿过那套风衣,但他说那只是在我们那个世界里的游戏的设定,他是不是真的在那次大赛中穿过到现在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至于我最后提出的有人说他很懒从不换洗衣服的问题,他只是不屑置辩地一笑,同时对我指了指正敞开着的衣橱,——挂衣杆上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占了二分之一,别两款衣服又各占二分之一的二分之一——,“洗衣服是月姬的事。但她并不吃亏,作为回报我会给她做好吃的。”他又补充道。
没想到八神前辈还会下厨!而且“做好吃的”,这么说来厨艺应该还不错……正当我为发现了这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而惊诧不已的时候,他已经从衣橱里取出了三种款式的三套衣服丢到床上,“都试试看。”他又指了指一个鞋柜,“鞋子在那边。”
虽然之前在学园祭或夏日祭上见过玩cosplay的同学穿过八神衣服,有一回自己也去试穿过,但现在被八神前辈允许将真正的八神衣服往自己身上穿,还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一时怔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八神前辈一会儿又看看床上的那三套衣服,连谢谢都忘了说。
“嗦嘎?我在一旁会让你害羞嘎,澪?那么……”他转身往外走,“晚餐月姬差不多也该准备好了,赶快穿上,然后直接到餐室来。”
“害羞什么的,怎么会呢?”我慌忙抓起最上面的那件风衣走到衣橱前的那面等人高的大镜子前,“只是有点紧张……啊喏~我真的可以穿么,八神前辈的衣服?”
“啊!”他站在门口外,并不转身,只是向后扭过头来,“只是不想月姬那颗如新月湖水一样澄澈纯净的少女心因为看多了男人的裸体而被腐蚀变色而已。”接着是拉门阖上的声音。
他最后那句有点儿多余的话大概只是因为不想听到我说谢谢才那样说的吧,但是却让我做贼心虚感到后背发冷——还好没有让他知道我被月姬救醒后故意屏住呼吸骗她用唇来“唤醒”我的那件事。没想到那还是她的初吻……既然是那样,她应该也不会对她的欧尼桑说的吧。不过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可能只是因为那件事发生后他们一直都没有时间单独在一起;而现在厨房里或者餐室里她或许正在向他告状呢!那我就死定了……
这时透过古色古香的木窗户飘来的蛋包饭的香味让饥肠辘辘的我停止了也许会死在八神前辈手里的忧思烦虑,立刻对着面前的镜子迫不及待地开始试穿最崇拜的人的衣服。强压住心里的兴奋,而动作中还是显出点儿紧张,但比想象中的顺利,窸窸窣窣地鼓捣了两分钟,一个迷你风衣八神在镜子里出现了。
我开始孤芳自赏起来:先是八神前辈胜利后的三段笑、双手插在裤袋里叫倒地的对手去死和单手指天说“当你见到月亮就要想起我”的动作;接着是双手插在裤袋里胯扭向一边双腿站直头扭向后面的预备式;接着是拉开弓步一爪护颌一爪护裆全身前后摇动的从容优雅而又毫无破绽的格斗式……八神前辈的动作做完之后,又模仿了自动在脑海里浮出来的草薙京和别的一些格斗家的一些经典动作。偶尔还会突然产生灵感无师自通地摆出一些自己从没见过的动作,有的甚至比孙悟空跟贝吉塔合体的动作以及孙悟饭的超级赛亚超人的登场动作和胜利动作还要奇葩。我从正面换成侧面,再从侧面再换成四分之三侧面,一会儿扭腰,一会儿挺胸,一会儿抬头,一会儿颔首,一会儿甩发,一会儿凝视,一会儿呲牙,一会儿微笑……噢,我真不知道在确定没有人会偷窥的地方,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相信自恋无罪的人——独自对着镜子究竟还会做出怎样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来呀!
这些能想到的动作做得差不多了再换下一套衣服继续孤芳自赏。
一阵兴奋劲儿过去之后,我才渐渐发现其实三套衣服都太大太长了,穿在身上的感觉都像是盼着快快长大的稚气十足的小学生穿上水手服COS青春气盎然的中学生一样。如绽放在夜空里的烟花一般,我满脸的幸福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差得太远了!全身都是松松垮垮的……横向的围度差了多少呢?不知道;但一定是个令人伤心的数字吧。就纵向来说也差了6厘米……为自己在班级里不算矮也不算瘦的身材感到有点儿自卑,这是第一次。
三套衣服中能够让这种自卑感显得稍微弱一点儿、穿在身上显得稍微不滑稽一点儿的就只有那套没有长下摆的小西装了。我十分遗憾地将另外两套更华丽的衣服挂回了衣橱,穿上最平淡无奇的小西装出了八神前辈的卧室,沿着蛋包饭的香味飘来的方向找到了餐室。
方形玻璃桌面的小餐桌设在餐室正中,餐桌的上方、左面和右面各摆了一份温暾气儿氤氲的蛋包饭和味噌汤。八神前辈坐在上方,月姬坐在右面,左面地上空着的紫色坐垫显然是为我留出来的。我一面笑着向他们打招呼一面走过去落座。
“太慢了。”八神前辈只是用平和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责备了一句,对于穿在我身上的他的衣服只是匆匆瞟了一眼没有作任何评论。
“呀露加!” 月姬用她那特有的草莓奶油味冰激凌一样清凉甜美的声音赞美了一句;不过当我刚要开口道谢的时候,她却突然将头扭向一侧噗嗤一声仍俊不禁了,立刻用一只手捂住嘴,“呵呵~果没~果没~没办法,欧尼桑的衣服太大了,而你的身材太好了……先将就穿着吧,过几天再去买你自己喜欢的好了。”
“呵~呵呵……”我擎起一只手使劲挠头发,一脸苦笑。“也不用去买新衣服,其实八神前辈的衣服我蛮喜欢的,只要请裁缝师傅照着做小一点就……”
“八嘎!会死的,”八神前辈微微蹙眉,一脸严肃地盯视着我,“会被当成是我受到攻击或是偷袭的。”
“诶?八神前辈的敌人那么多么——啊~不是那个意思!”我立刻收敛了笑容,迎着他严肃的目光投去认真的目光。“请允许我一直穿你的衣服吧,八神前辈!带叫布,我不会死的,只要我也能像八神前辈一样强的话!”
他用探询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虽然我觉得那眼神太犀利,但也一直保持配得上我说出的话的坚毅的目光与他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目光移开,“很好!一会儿就证明给我看!我们赶快吃饭吧。”说完一勺味噌汤送进了嘴里。
“一大大ki马斯!”我和月姬异口同声地说;两人同时双手合掌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