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掌丝纶美
17世掌丝纶美
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
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跑出青梅园后,便丝毫不愿去正厅了,我有些怕我自己看透。便往流红园去了。总觉得应该和小郎君说说现在不想用药的事。
小郎君离我住的也近,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住在杨柳坊里。
不过让我惊呆的是眼前这一幕,层层垂帘纱帐后二男同床共枕。
你丫的,断袖余桃!我脑里立马浮起那些热气腾腾的典故,哀帝董贤,弥子瑕卫灵公,不对!怎么搞的,还真是自古美男出断袖啊,TUT,啊啊啊啊啊,人家的心被伤成无底洞啦,要不要突然来个透心凉啊。
同床共枕的是两男一个是秀美清冷的青莲君,另一个是倾城国色的白离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郎君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可以忍受你长得比我要漂亮,怎么搞的啊你,这回还爬上我男神的床啦,还真是男神虐我千百遍,我待男神如初恋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我不活啦!
“小郎君,你去死吧!”我大喊着哭出声来了,我顿时有种很不得扔条春凳去的冲动。但没怎么敢干,只好用袖子抹着眼泪就奔出去了。
“容儿!”我听到青莲君分明的喊我名字。天啊,我真是要疯掉啦。
我急匆匆的就往三孔三拱小桥上奔,“啊!”我痛苦地发出声呜咽,真霉,撞倒枫树啦,我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粗大的树身就是狠狠一踢“啊,疼!”我又忘了我没穿鞋这回事了,总之,我就一屁股坐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啊啊啊”我眼泪珠子被我拼命挤得往外掉,天啊,怎么有这种事啊,他俩身体挨那么紧啊,青莲君嘴唇离小郎君的那么近,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我真是活该!
又不漂亮,又不善解人意,才老是像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遭人嫌弃。“啊啊啊啊啊”
背后却听得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好听,是青莲君的声音。我眼泪堵住眼睛了,看不太清,但青莲君依然俊美。
我赶忙背过身去,不让他看我这幅丑模样,却没想到他走过来了,蹲下身来,温柔笑看着我。
他笑起来真好看,怎么办啊,怕是我又要脸红了。我赶紧把眼泪甩出些去,好看的真切些,这幅丑模样我不想让他看见,赶忙用手蒙住他墨玉似的眸子,他的睫毛好长,扫在我手心里痒痒的。
他也放任我蒙眼,只是唇角弯弯,翘起很好看的弧度,对我笑说道:“瞧我的容儿这小受气包模样。”
听他这样说,我又是甜蜜又是羞的说道:“谁是你容儿啊。”
青莲君拿开我缚住他眼的手,把我手放他手心里,他手真凉啊,没有一丝温度。他另一只手轻轻一点我的琼鼻,有些霸道的把我拥入怀中,道:“你是我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甜,不,比吃了蜜甜百倍,千倍。
“啊。”我不禁惊呼出声,青莲君把我抱在他怀里,站起身来,我只好勾住他脖颈,把脑袋依靠在他肩膀上,跟上次一样,他肩膀上瘦骨嶙峋,但不知为什么对我来说就像金丝羽软枕般舒适,怎么办啊?我好像中了青莲君的毒,真能想一辈子都不分开呢。
青莲君抱着我走过枫叶林,走过清渠,走过小桥,走过这些时,无不令我想要这些路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如果能走到天荒地老就好了,不知不觉我竟然生出了这种奢侈的想法。
妓女真有爱情吗?我悄悄在心里问自己,回过头来看着青莲君完美的侧脸。他清瘦的骨骼,雪白的肌肤,宛若翠羽的眉,墨玉似的眸子,还有婉嫣美好的红唇,怎么办啊,这一切的一切都好想让我亲吻啊。
我不自觉的挨近青莲君,玉指轻轻抚摸他的唇角,真的像是花瓣一样柔软。
青莲君却倏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朝我邪魅一笑,看的我不禁心弦一颤,他静静捧起我的脸颊,对准我的唇就吻了上去。
第一次,
他主动吻我。这一刻美好的让人一生铭记。
我余光不知怎么竟瞥到站在门角,耐心仔细地看我们俩深吻的小郎君身上,他果然笑的美丽,这是冷笑,我明显地察觉到他的冷意。
那平时如此守礼的青莲君为什么做这种事呢?仅仅是因为白离水在这里吗?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仿佛有人从半空中向我淋下瓢泼似的冰水,我在心寒。
我一下子停止了动作,青莲君也放开了我,我从他怀抱里缓缓下来,对着姿态优雅的白离水说道:“那个我不吃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我努力尽力的使自己的腰背挺得笔直,姿态更加优雅,但泪水却止不住的滑了下来,使我的腰背像颤颤的弓一样弯曲,走过枫叶林,走过清渠,走过小桥,我只恨这条路怎么不再短一点。
真的,真的,妓女不配有爱情吗?心中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二
我全身仿佛被细小的银针扎过一般,一阵刺痛,无法动弹,只好用一只手臂撑着全身重量,稳稳停在清水明镜池旁。
光润可鉴的池水里我的面容清晰可见,那是张苍白虚弱的脸,连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也被苦痛蹂躏,透明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泪影婆娑。
真是令人厌恶!我拼命站起身来,腿脚都在打颤,我看那面水镜里,一个柔弱的少女睁大那双比黑水晶还要明亮深邃的眸子拼命瞪我。
“受不了了!”,我忍不住的对那幻影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什么我连一个真心实意的吻都无法拥有?”
我又看看水镜里的少女她笑得凄美,风华绝代,仿佛在嘲笑我,我连忙往前踏几步,撑住池子,不让自己跌落进去,我如此狼狈,那少女依旧是那副轻蔑不屑的模样,那双有神的眸子仿佛在说话,我却忍不住的笑出眼泪来:“啊!你跟我说这是命运,真的,真的,你信命吗?我不信!我不信!你可以骗我相信其他任何东西,但唯一,就是我不信命。”
我昂起头来,把眼睛睁大,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让泪珠溢出眼眶,嘴唇上依旧带着笑,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欲成佛,奈何成魔。”
玉指轻拂过水中美艳少女的脸颊,水镜因我手指的触碰荡起千层波澜,水中少女的脸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令我有了一些快感,笑道:“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我要的爱情我自己会去追,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就算是亲人,就算是朋友,就算是整个天下,只要我爱你,又有何所惧!
这次,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先放开你的手,青莲君,所以也请你千万别放开容儿的手啊。
“小姐!小姐!”我又听到软软的声音了,怕是出事了,我赶忙用袖口抹去泪珠,希望能做得了无痕迹才好,每次这个傻软软看我哭得伤心,自己的眼泪也掉下来,一时间还止不住,保佑她可千万别看出端倪来。
听到她脚步越来越近了,赶忙露出个甜美笑容转过头去,软软一脸的慌张神色,又是担心又是恐惧的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我赶紧整理好心情,对着软软笑着说道:“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跑得气喘吁吁的。”
软软看见我好好的,说不出的兴奋,对着我就扑了上去,没想到一个跟头就翻进了清水明镜池里,被狠狠的呛了几口凉水,好不容易梳整齐的髻子又被打得散乱,衣服也湿了大半,但她丝毫没在乎,吐了几口水,紧张的说道:“小姐,不好了!孟小姐被姑姑罚了,举着装满水的铜盆,在地上罚跪呢,已经跪了二三个时辰了,现在只有小姐您能救她了!”
三
还等不及软软说完,我提起白莲裙裳便从花园中冲出去,朝正厅的方向狂奔,一路上,脑袋像是上发条的陀螺高速运转,如果已经在冰冷的地上跪了两三个时辰,我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南南下令故意瞒着我了吗,就说今早的叽喳声怎少了那么多,是去看兰芝的热闹了吗?君畅怕是要笑出声了吧。
哼!我往旁边垂着紫藤萝的花架旁一折,往青梅园走去,如果让这些碎嘴婆子太得意,就不是我的作风。
一个玉色的身影坚持着头顶已令她不堪重负的铜盆,她一双晶莹润泽的玉臂即使在昏暗的正厅里也闪闪发光,宛若曲折瘦弱的梅枝,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蜿蜒美感,她一头青丝如瀑布倾泻而下,垂至地面,她每一下摇晃都若弱柳扶风,姣花照水,那一头油光可鉴的乌发也轻轻的摇摆,一时屋内波光潋滟,光亮非凡。
孟兰芝虽只用一枝翡翠玉兰银簪嵌红石榴珠柔柔散散的挽一个堕马髻,这本是中年妇女所扎的髻子,但兰芝一梳,却会令人觉得她风韵十足,不输气派,她为显年轻,把本应垂在脑后的云发,撇在左臂旁,恰好露出她姣好光润的脖颈。
她身着玉色的鱼尾曲裾裙,曲裾裙本就胜在它裙尾处如波澜层层叠叠,生出令人向往的美感,而鱼尾曲裾裙更能显出女子的腰及臀部,状如金鱼。孟兰芝更选的是高雅,青翠的玉色,衬得她气度非凡,再加上她五官本就精致,更显出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
即使是在此等受人屈辱的情况下,她仍保持很好的气度,一双玉臂紧紧支持着摇摇欲坠的铜盆,盆中的清水也摇摇晃晃,呼之欲出。
各位小姐身着华美的锦缎,梳着云髻,飞天髻,贵妃髻,插着各式各样玲珑,价值不菲的珠玉珍奇,都是一张张年轻又有生气的脸,笑嘻嘻的,时不时发出欢愉的噫笑,就像是在看戏一般。
坐在中央的女子艳冠群芳,她一身的红衣绛纱,娇婉柔美,一双丹凤眼狭长几乎入鬓,光亮逼人,美目流转,顾盼生姿,就算是在疲惫的人只要瞧见她,只觉得身上的疲惫瞬间全无,无穷的女性魅力就散发在她清浅呼吸之间。
今天她梳着垂练髻,用精致绣满鲜红石榴花的红娟缚住,再圈上一小颗颗的粉玉芙蓉,为再稳固髻身,插上八支流光溢彩的红珊瑚珠鎏金簪,在露出的簪身上錾上雪青的槿花玉雕,衬得她肌肤雪白如玉,唇红艳如春花,如此妆容虽亲切却绝不失威严。
其中却有一个例外,在这群珠翠罗绮中显得毫不出众,就像是婢女一般,好像连杨柳坊里一般的婢女也比她要鲜艳许多,慕容玖瑶只穿着一身不符合她年纪的琥珀色袄裙和马面裙,仿佛是柔弱的花朵,还未绽放就被淹没在风雪中,面容略显晦涩,只因这琥珀色大多用在制作袖带,锦带这些颜色庄重略显突出的地方,用在女子的衣服却很少。
“云小姐到了。”阿温伴着云想容缓缓走进静悄悄一片的正厅。众小姐纷纷回头。
同时也为云想容的倾城国色所惊动,她们也转头将南沽,孟兰芝与她比较,都觉得输她三分。
南沽尽管柔美异常,却太过美艳绝伦而不够庄重,而兰芝尽管庄重,却不够柔媚,略显生硬,不解风情。
这时,各位小姐中突然冒出个如黄莺般尖尖清脆的妙音道:“哟,好大的排场啊!”那人便是君畅,她却也真是长了张好脸蛋,但性子极恶劣,仗着有着好家世,自觉的高人一等,丝毫瞧不起杨柳坊中只是庶民,而非贵族的小姐。
“哟,我道这是谁呢,这不是杨柳坊有名的恶女吗!”云想容向来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正巧君畅来卖个讨罚的空子,她本着便宜不占非小人的原则,自然不会相让,这倒使本安安静静的正厅里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