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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命之如是尘与花 作者: 绛灵 字数:4644 更新时间:2013-09-07 19:58:00

15仲子逾我墙

15仲子逾我墙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你在干什么?”我捏着雪白的袖子悄悄问他。

白离水把他脑袋从宽大的木板中露出,轻轻地撇我一眼。简单的答道

“添香。”

他半卧在他那张超级豪华的架子床上,那云似的乌发就四散下来,像是乌线飞散在白雪上,他的脸庞如白雪般无瑕。

那画着彩绘人物的床屉,人物彩绘精细无比,我也安下心来,仔细欣赏,忽然发现竟是“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故事,那昙花仙子身着白绫齐胸襦裙,飘带飞舞,明眸善睐,绘得婀娜风流。

我目光流转,指尖滑到聿名氏一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心里不禁一阵刺痛,泪水就涌了出来,眼前仿佛又有了那位香草美人的身影。

“为什么啊?小汐啊,为什么我付出一生去爱他,就换得国破家亡,众叛亲离的结果,你问我为什么哀伤,他不爱我啊!他不爱我啊!”

我脑海里全是她悲怆的尖叫,根本无法停止。

“我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再没有人在我身旁了,小汐,你会在吧,你会永远呆在母亲身边,是吧?可是你想要走啊,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逃离我吗?那母亲把你绑起来也没关系是吧,不要走啊!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啊!不要!不要!”

我心跳动的厉害,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不是云若汐了,云妃嫣也已经不在了,不会的,不会的,过去了,我没有罪孽,没有,没有????

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紧我掌心,我一抬头,对上了白离水清澈见底的眸子。我的脸颊在他如明镜的眸里分外清晰,张皇,失措,恐惧,丑陋。我那张皮下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禁下意识的垂下眼睑,密密长长的黑睫像是层乌纱敷住了双眸,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但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脸颊,从下巴到粉腮,修长的手指在描摹我的骨骼,我的皮。

如此温润如玉,如此柔和,从手心直达到我心底的温度,就像是在寒冬里喝下盏氤氲着绿烟香的茶茗,如此舒心。

那柔软的十指触到眼睛了,清浅的呼吸仿佛在给揉搔我的眸子,我能清晰感觉到纤长卷翘的睫毛就像是风中的合欢花瓣轻轻摇摆。

真是神奇,呵呵,真是奇怪。我心里轻轻泛起波澜。

“黑潭水深黑如墨”他的嗓音像是琴弦般微微颤抖,清脆又好听。

白离水他在笑,我轻轻抬起眼,他的菱唇翘起像新月般完美的弧度,下巴光洁如银盘。

他到底在夸我,还是讽刺我?

白离水接吟道:“传有神龙人不识。”

果然是在讽刺我吧。我抬起眼狠狠瞪他,没想到刚刚在眼睑上缀满的泪珠扑棱地抖落在眼旁,一时间清泪双行。

白离水笑笑,刚要用玉指触摸我的泪珠。我下意识的连忙打开了他的手,他到丝毫没在乎,十分有兴趣的看着我,轻声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你莫不是那千年的九尾狐化作了人?杨贵妃。”

他又靠近我,一双手拥住我脑袋,我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俊脸越来越大。

我以为他要亲我的,赶忙紧闭了双眼,忍耐着周围气息越来越温热。他唇应该快要挨过来了,他的吻像是樱花般般柔软。

但是却久久没动静,我眼旁倒是一片酥麻,他仿佛在用嘴唇摩挲我的眸子,轻吻我的泪珠,舌尖仿佛在我肌肤上萦绕。

真烫,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令我的肌肤像是被小小火苗灼烧般滚热。我脸一定红了,怕是要烧到耳朵根子去了。

忽然这热度没了,我睁开眼,他却早已远离我,自顾自的靠在窗板上戏谑地看着我,厮磨着玉指道:“还真是暗香犹在啊,是不是?”他虎牙露出来了,笑的暧昧之极。

我白了他一眼。

门外有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静静看着我与白离水分分合合,却从不揭穿,直到小郎君再次拥我入怀,才一声不吭的离去,那玄色一角迅速逃离。

结果我们俩又开始添香。

不过,小郎君用的东西还真是好,从息风到这个方便精致的黄花梨木架子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好羡慕啊,姑娘我什么时候才买得起啊,不会真要等到入土吧。

我拿着珐琅的香匙从绘着缠枝琼花纹的楠木香盒里挖熏香粉,那琼花纹仿佛是真的,像是千千只雪白蝴蝶静静栖在楠木盒上似的,一触就能翩翩起舞,盒上还嵌了翡翠绿叶。

说起来,杨柳坊的姑娘们都用熏香,甚至为了香料别致,大打出手,我鼻子灵敏,闻香不忘,只觉得南南的花蕊夫人衙香独特,虽然衙香普通,平常富贵人家好制,但总觉得香料也能反映人的品性,这香浓烈异常,一旦燃着,便亘久不消。

另外便是兰芝的灵茉香,这是她自己亲制的,法子也不通,初闻,只觉得幽香阵阵,令人忘俗,但久之,便有种令人上瘾,欲罢不能的感觉。

床屉上,那只小小玲珑剔透的青花乳足炉,倾吐着朦胧的香烟,我细细的品着,是很淡很淡的香味,一点儿也不浓,像青烟一样,吹吹就会散,但很令人舒心,如此平静安心的香料倒是第一次见。闻多了浓香,忽然闻闻清香还真新鲜!

我回头瞥一眼白离水,不是说香显其人吗?但他真是这种沉静内敛的人吗?

我倒是不爱熏香,因为麻烦,其次就是香引虫子,虫子都是花心里长得,爱往香的地方扑,我偏偏恶心它们,要不然还是可以忍受一下子。

我自己天生就有香味,不难闻,所以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我和他就在这烟香缭绕中静静坐着,白离水倒是不无聊,从床屉里拿出翻阅着陈寿的《三国志》,我向来最烦历史,听白胡子老头天天史说,不晓得多烦闷,所以便没去理他,自去取了他的那个雕花玉枕抱在怀里,啊啊啊啊啊,真是冰凉凉一片啊,我一下子就爱不释手了。

还没等我发出乐呵呵的傻缺笑声,白离水倒先开口了,他的嗓音和贴着我肚皮的玉一样凉:“别贪凉,搂着冰块似的东西,即使在屋里,你也会发病。”

我狐疑的看着他,小郎君倒是一脸嫌弃,摆出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对吼,我到底是怎么到他住所里来的啊,我就记得我迷迷糊糊的在梅林里晃荡,找不到回青梅园的路,然后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一头在地上了,小郎君也在梅林里吗?他把我捡回来的?我发病的模样他看到啦,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当年我逃出沙漠,就和那个不知从哪里逃出的娇贵公子耶律止浅游山玩水,当了一年的保姆,到冬天,我一发病,那个原来十匹马都拉不走的公子,突然一扭脖子不回头的走了,我因少了个长期饭票,不得已走上了卖身的道路,其实也蛮好的,杨柳房里包吃包住。

但是,怎么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啊?不正常,不正常

我心里越想越奇怪,但我拿小郎君丝毫没办法,总不可能逼着他说吧。

我又怕发病,只好讪讪的把镂花玉枕放回原处,我发病极难受,老是腿脚抽筋。小郎君的屋子很暖和,我有些舍不得走。我看小郎君不理我,我就自己玩了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无聊的时候,都是自己陪自己玩的。

忽然,他问我:“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深?”

我想了想,答道:“心思,人得心思最捉摸不透,你永远都不能准确的明白一个人的心。”

他又问我:“在这世界上什么最丑恶?”

我想了想,答道:“谎言,我宁愿知道残酷的事实,也不愿相信虚假的谎言。”

他笑了笑,道:“既然你如此痛恨谎言,那告诉我你自欺欺人了多久呢?”

我深深看了他几眼,他知道的清楚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想听,听不下去了。

我有些执拗地说:“我没撒谎!”

白离水又笑了,笑的无比灿烂:“你还不愿意承认事实吗?你被人无情玩弄的事实,还是你根本就享受这一切,被人玩弄在掌心令你觉得兴奋?”

他扑上来了,他用他整个身体罩住我,那双温暖的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我挣扎了会儿,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他在看我,用他那双清澈如春溪的水眸看我,看的清清楚楚,我急忙把头扭过去,不愿在他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转过来!”他对我说道,他在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我下命令。我没转,总觉得只要我一转头,一面对他,我就会全盘皆输,一丝赢的几率也没有了。

但他长臂一伸,恰好能抓住我齐胸襦裙上的袖带,他轻轻地扯开,仿佛就像是在喝白开水一样没有感情,他的动作令我的心砰砰直跳,此刻,我没法不转头了。

我与他对视,他还在笑,笑的妖魅,从那双镜子似的眼睛,我看自己有多么婀娜,娇美,让人想犯罪。

但白离水的神色一直如常,只有说话的时候会有感情起伏,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一直在笑,难过时在笑,嘲讽时在笑,受伤时在笑,开心时也在笑,令人觉得他多么悲凉可怜,即使有着闻名天下的荣誉,坐拥着令人艳羡的珍品,有着绝无仅有的容貌,他还是孤独,孑然一身。

好想问他:“小郎君,你寂寞吗?”但现在的情形不容得我开口了。

我没穿袜子,湿了的鞋袜怕是被他放在一边,他的目光像是毒蛇一样令我忐忑不安,他的目光从胸部移到腰一直到臀部再到脚,我仿佛没穿衣服,全身上下都被看了遍。

他握住了我的足,我的脚很小,三寸金莲,而且晶莹透亮雪白,纯洁无暇。他的手好凉,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心惊胆战。

我的脚好像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像是团团冰雪一样,他轻浮的发出啧啧赞叹:“三寸金莲四寸腰。”

他开使揉捏我的脚了,我是敏感有细嫩的肌肤,有轻微的触碰,都能发红,不一会儿,我的脚就变成了蔷薇色,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触碰我下巴以下的肌肤,没隔任何衣物,这些都是只有丈夫才能看的地方。

我的心跳的厉害,他的手就像鹰爪一样,我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另一只足也被他紧紧攥着。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动作粗鲁,我本应十分厌恶才是,可是他越是抚弄,我心里越觉得奇怪,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怜,世上真有如此孤独绝顶的人吗?

我脸上微微发烫,惊诧自己的想法。

白离水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可怜他,他只是爽朗地笑着说道:“你到底走没走过路,脚上竟然一个茧子都没有。”

他的笑容很美,凄美明亮的厉害,但我一巴掌扇上去了。

偌大的室内,这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我明白过来了,他在玩弄我,戏弄我,不能原谅,女孩家清白的身子是不能被随意玷污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小郎君的玉容就扇了上去。

屋内,一片寂静。

白离水却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灿烂无比,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这是真心的笑容,不带一丝讽刺嘲笑冰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能分清哪个是真心实意的笑容,那个是虚假无情的笑。

白离水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指着我,说:“太可爱了。”

我听得懵懵懂懂,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他打傻了。

他却轻声对我说道:“就像你说的,人心难测,尤其是男人的心。他们轻易的就能为一点点利益而把女人交出去,女人就像是他们的玩具,他们从不尊重。”

他是在担心我受欺负吗?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很柔软“所以,不要成为这样可悲的玩具,不要因为一点点可能是虚假的甜蜜轻易将自己交付他人。”

没有轻易哦,我想了很久很久。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如曹操般多疑狡猾的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轻易的去完全相信一个人的话,即使是在自欺欺人的情况下。

他的眼睛就像是湖水般澄澈,暖阳般干净纯粹。

“你对于大多是男人都很有诱惑力。不要太听话,不要因为觉得被摸被亲不会少一块肉就令人肆意玩弄,要知道,男人与女人是有区别的,不要等到他们剥下君子的外衣成了禽兽,才来防范。”

知道了,虽然有数不清的事我不明白,但我只会让我觉得安全的好人碰我,小郎君,你是好人,以后我会离陌生人远远的,不让他们碰我。

白离水轻轻地坐在我旁边,开口说道:“你对青莲君说喜欢了不是吗?但你想想这真的是爱情吗?你喜欢架上的鹦哥吗?你喜欢阑干旁的猫咪吗?你喜欢瓶中的鱼吗?不要因为不舍,就轻易的说喜欢,去说爱。”

我不明白爱是什么?但我不想与他分开。

他的目光深远又悠长,细碎光沉下,他的脸庞光芒四射,他就像是金子有可能会被埋藏的一天,但就算是在地底,也是极其光辉的存在。

我总觉得他仿佛在我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像是妹妹,像是情人。我从没遇见过他,却熟悉他,仿佛在梦里见过。

他微笑着对我说:“爱不需要任何借口和理由,由心而生。等你明白这个字背后的责任和意义,你就能去爱了,到那时,请你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绝不迟疑!”

真的,我和他真的没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作者的话
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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