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宫女的怨魂便可以安息了。”

巍峨的宫殿像是蒲公英的梗，无数细细弱弱的绒毛都在朝这里靠紧。

集市热闹，车马川流不息。找到这样的繁华地段对顾采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他拄着竹竿走在路中间，此时的他实在是落魄。他的面色苍白，眼神却发亮。

他知道宫里前些天吊死了一个宫女，怨魂久久游荡在深宫之中。而他日夜飞行，终于在宫人寻找术士的前一日到达了这里。

他在客栈落脚，并点了一壶茶在客栈角落坐了一整天，算是休息，更重要的是他要知道，两位皇子中谁最适合继承这皇位。

这样他便可以将神鹿交给那人，帮助他完成大业。

子渐心存仁厚，常常接济穷人，四乡里都对他心怀感激。而斐泊此人崇武，率领军队与深居内陆的大武国作战，无一不胜。此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常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大败敌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所以令顾采苦恼的是，二位皇子各有过人之处，无分优劣。

“二位皇子，若想要得到天下，唯有得到神鹿。”顾采收拾完宫女的怨魂之后，对二位皇子如是说道。

如今他也只能将这一切交予命运。

可是顾采不知道的是，出卖神鹿会遭到天谴。他此时还不知道师父说这一切要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神鹿下落的严重性。

顾采施法让鹿群长辈意识到神鹿的与众不同，由于鹿群的谨慎怯弱性格，定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异类。

接着他在暗中观察那只神鹿，并引导它去到接近大夏国的森林里歇息。

顾采永远记得那一天，森林里弥漫着淡淡地雾气，神鹿在水边歇息。子渐带着自己的兵马慢慢接近。就在他们分散开四处寻找的时候，子渐终于见到了那只胸口缀有白色胸毛的神鹿。

就在一瞬间，顾采的身体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撕扯着，形象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空气中。淡淡的雾气中人与兽相遇的场景，便是他最后见到的。而他心中却是快乐的，找到神鹿的子渐必定是天意所派，能够使大夏国繁荣昌盛。他此生想要拯救天下万民的愿望，便也只有交给这个贤明的君王了。

其实，最后成为大夏国帝王的，却是斐泊，那个崇武的皇子。

因为无花一直跟在他身后。而大伤元气的顾采自然发现不了。

无花在树梢看着顾采渐渐黯淡，最后形象随风消散。她微微一哂，“顾采，心灵上的伤害竟然使你的脑子也同样变得愚笨了么？一个贤明的君主只能在太平盛世护得百姓平安喜乐，如今三国角力，唯有斐泊这样有手段的君主才能在三国之战中取得胜利。”

“你最后做的一件大事，也是错误的。”

“你真可悲。”

无花冷冷的声音回荡在晨雾弥漫的树林里，泠泠有如悲壮。

“浞河这个时候，功力应该大有长进了吧。”无花望着远处，表情有些空洞。

当浞河终于冲破禁制，下凡寻找顾采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采那个蠢材，他竟然将神鹿的踪迹透露给了大夏国两位皇子，受到了天罚。”无花是这样跟浞河解释的。

浞河有一瞬间的地转天旋，险些站不住。“什，什么？”

浞河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再回过奇仙谷，“师姐，还请你去禀告师父，我，我想在人间游历一番。”

无花看着他，点点头。

浞河真的在人间停留了很久。

而无花回到奇仙谷之后，被师父关禁闭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采死了，你下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是么！”焚水狠狠敲着手中的树枝，指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无花恨恨道。

“师父，请保重身体。”

“你你，你们这几个还真是不让我省心！”祁山被派去消灭为祸人间的妖物，至今未归。焚水一生这些个徒弟，真是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顾采虽是因为神鹿而死，但这与你仍脱不了干系。如今为师关你禁闭，50年不得出，你可有怨言？”

“单凭师父吩咐。”

处置好无花之后，焚水便动身下凡去寻浞河了。“真是不省心，难怪人家说徒弟不在多，要有贴心的才好。”

浞河回到了当初日日与顾采摆摊赚钱的地方，可是却不再有人前去算卦。

浞河看看自己，凌乱的沾满酒渍的衣衫，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一个疯子，没有人愿意让一个疯子为自己算卦的。

所以同样地，当焚水找到浞河的时候，浞河正坐在地上喝酒。他颓废的样子让焚水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打，“不中用啊不中用！为师当初费尽心血教出你，哪知你会是如今这副样子！”

浞河看着眼前人，恍惚了一下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师，师父？”

“亏得你还记得！”焚水有些生气地说。

“师父，顾采他……”浞河抓住焚水的衣角，“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顾采复生？一定有的对不对，一定有的！”

“你何必如此执着于他的生死？”焚水看着他，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他也是师父您的弟子啊。”浞河以为焚水不愿意救他，连忙这样说。

“若是他敢害了我的弟子，这样的弟子不要也罢。”焚水严肃道。

“什么，师父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浞河有些乱了，迷茫问道。

焚水看着他，不说话。

“难道……”浞河慢慢瞪大了眼睛，“师父可以放弃顾采么？”

“你们才是我在人间挑选的，有天赋的弟子。”

“可是，可是顾采他的天赋……”比我和祁山更高啊。浞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有这样的想法。

“论天赋，这个世界上比你们有天赋的人多得很，哪止他一个顾采！”焚水微哂，“可是你们是我亲自挑选的。”

“可，可是……”浞河觉得他已经没有办法说服师父了，唔，他头痛得厉害。

“师父，弟子恳请师父告诉，如何才能救顾采？”

“……”焚水沉默了一会儿，“找到神鹿，神鹿长到1000岁时会化仙，到时候它胸口的白色标志会化为灵光。那灵光可以调转乾坤，也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只是失去了灵光的神鹿，将会变为凡体。”

浞河眼中闪着精光，只要能救顾采就好，神鹿怎么样他实在没有心思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