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妈妈的分别
2005年5月20日,天下着雨,虽然是初夏,天气还是那么的凉,但那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中午,放学后回到家里,只见妈妈一个人在在屋里独自流泪,她看见我回来了赶紧抹去脸颊的泪水,满面愁容地对我说:“祺祺,愿不愿意去大城市上学呀?”
我说:“当然愿意了。”
“如果妈妈不在身边,你会照顾自己吗?”
“会呀,双休的时候,妈妈下班都是我给妈妈做饭呀!”
妈妈突然泪流满面,把我紧紧地拦在怀里,泣不成声。
我好奇地问:“妈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今天上午你爸爸来过了。”妈妈说。
爸爸这个词,只有在别的小朋友中说的比较多,而对我说却很生疏,因为我自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他,以至于别人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娃子!
“妈妈,你不是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吗?”我问道。
“他是去很远的地方,可他今天回来了,他会把你接到山东的新家,今天下午爸爸要接你去他家,去认识你好多的亲戚可以吗?”妈妈说。
“妈妈,你也和我一起去吧?”我疑惑的问道。
“妈妈不能和你一起去,妈妈要为你赚钱供你上大学呀。”妈妈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悲伤。
“不,我就要和妈妈一起去。”我大声的说道。
“祺祺乖,到爸爸的家,你一定要听爷爷、奶奶和其他人的话,不然妈妈会生气的。”妈妈的语气中带着哽咽声音。
“我不想和妈妈分开!”我爬到妈妈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妈妈现在没有钱,也不能供养你上大学,爸爸会帮助你上大学的。”妈妈说着,但我从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无奈。
“我不上大学,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说着,我就抱紧妈妈。
“等会,爸爸就来了,我会送你的。”妈妈的眼睛里流着泪说。
“妈妈,周末我能见到你吗?”我满眼泪水的望着妈妈。
“爸爸的家在很远的城市,只要你考上大学,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就会去看你。来我们一起吃饭吧。”妈妈哄着我说道。
我看到妈妈身后面的桌子上张罗了一桌饭菜,虽然满桌饭菜都是我爱吃的,又想到不多久会要离开妈妈,本来很饿,我却一点也吃不下去。
我默默地坐在饭桌边,想到将要离开妈妈后的恐惧和害怕,让我无法闻到饭菜的香,只有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流着。妈妈帮我盛满的饭,我看了看一点不想吃,眼泪还是一个劲的流,妈妈坐在我旁边,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悲伤。
“祺祺,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饭菜,为什么不吃呀?”妈妈一边擦着我脸颊的泪,一边问我。
“祺祺等会就见不到妈妈了,祺祺怎么也吃不下去,妈,祺祺不想离开你啊!”说着我便扑到妈妈怀中,大声的哭了;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多久,妈妈扶着我,表情严肃认真的对我说:“祺祺,妈妈也不舍不得离开你,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可是你知道吗?你和妈妈住在一起,你就不能顺利的考上大学,没有上大学你这一辈子只能是农村娃,永远不能出人头地,妈妈希望你能考上大学,到那时妈妈就会去看你。”
“妈妈,祺祺真不愿意离开你,我不考大学。”我流着泪告诉妈妈说。
“你不去也得去!你要是不听话,妈妈就不要你了!”妈妈脸上带有愠怒的神色训斥着我。
“妈妈,我真不想离开你,我求你了妈妈,我们俩别分开好吗?”我央求着妈妈说道。
妈妈的脸色立即变得满含愤怒的神色,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一只手朝着我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下来,她一边打一边含着泪水嚷道:“让你不听妈妈的话…”
我没有见过妈妈发这样的火,心中既恐惧又害怕,她打了四五下,就没有再继续打,我的哭声越来越大,她见状又大声嚷道:“真是个没出息的,还看你还哭不哭!”一下子又把我推倒在地。
我很害怕,哭声也戛然而止,但委屈伴着泪水一同流下。
“过来!”妈妈见我不再哭了,就把我叫到面前对我说,“祺祺,刚才妈妈打你了是妈妈不好,等一会爸爸就来接你回山东。”
“祺祺你要记着:你是有爸爸的,你是农村娃,和城里娃是没法相比的,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在新家里要有礼貌,见到爷爷奶奶要和他们主动问好,见到其他人也要主动打招呼,要听新家里长辈们和姐姐们的话,要是我知道你不听话,我再也不见你,记住了?”妈妈严肃地说。
我点了点头,流着眼泪对着妈妈说:“妈妈,祺祺记住了。”
“噔…噔…噔…”三声敲门声传来。
妈妈把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抹去脸颊的泪痕后就走向大门。
少顷,妈妈陪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屋里。
“祺祺,这是你爸爸,来快叫爸爸。”
我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这就是我的爸爸,别的同学都说自己的爸爸是一座山、是一把伞,而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我更加怨恨他,是他的出现让我和妈妈分别。
我怯生生地望着他,始终没有叫他一声“爸爸”。
在我爸爸和妈妈满面不解的眼神中,我自己走到了庭院里。过了半个小时,妈妈和爸爸从屋里走出来了,他打了个电话,不多久大门前推门进来一位穿职业装的女人。
“你和祺祺先走吧,这是路费。”爸爸对着穿职业装女的说。随后扔给她一个信封。
“是,李总。”那个穿职业装的女人说道。
我惊恐万分地跑到妈妈的身后,恐慌地嚷道:“妈妈,我不愿意和你分开,你们都走,我讨厌你们!”
妈妈转过身来对我说:“祺祺不哭,在爸爸的家里要听话大人们的话,经常给我打电话。”
我牢牢地抱着妈妈不松手,我知道如果松手了,就会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妈妈抱着我说:“到爸爸家里时,你要听长辈们的话,不然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记住你是农村的娃,没什么资本可以和城里娃相比,当你受到委屈时你要忍住;在新家里你要勤快,要学会照顾自己。”妈妈说的话我当时有听不懂的,但我一字一句都记下来了。
妈妈的眼睛中满含泪水说:“祺祺,到爸爸的家里要给妈妈打电话,免得妈妈担心。”
我哭喊着道:“祺祺不愿意离开妈妈!”
这时,姥爷和姥姥也推门进来,我看到了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即跑到他们面前,哭着喊道:“姥爷、姥姥你们可来了,听妈妈说他要从妈妈身边带走我,我不愿意离开你们。”
“祺祺,他真是你的爸爸,他把你带走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能让你上大学,你是我们的外孙,但在山东有你的爷爷奶奶,你才是他们的孙子。”姥姥说道。
“姥爷姥姥,我不要什么爷爷奶奶,也不要爸爸。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我说道。
“别胡说,山东才是你真正的家。”姥爷说道。
看着他们这样说,我也没有了主意,只好一个人在庭院里哭着。
妈妈从她头上取下了一个带有蝴蝶结的发夹,亲手把它握在我手里,流着泪说:“祺祺,这是妈妈的发夹,你留下吧,以后要是想妈妈了就拿出来看看,这样妈妈就会在你眼前了。”
我手里拿着妈妈带有体温的发夹,像握有千金那么重。妈妈忽然把我推到爸爸的身边,悲泣的说:“你带着祺祺走吧。”
紧接着那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紧紧地搂着我,生怕我跑掉,这时妈妈一边用手擦拭着泪水,一边跑进了屋里,她从屋里扔出来一个包裹,把门紧紧地关上了,我使出浑身力气挣脱掉秘书的双手,跑到屋门前爬在门上敲打着屋门,我大声呼喊着:“妈妈,就让祺祺再看你一眼吧。”屋里只听见妈妈哭泣的声音,却始终没听见妈妈说一句话。
我使劲拍打屋门却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只感到两只有力的手拉起我往后拖,我无法挣脱掉这样大的力气,只好任由爸爸和那位穿职业装的女人把我往后拖。
我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知道这是我将与生活十年的家彻底分开了,我认真地看着伴随着我长大的家:三间瓦房矗立在杨树和梧桐树下,院落里有我妈妈播下的青菜和圈养的鸡,虽然院小却东西多,但还是那么的井然有序,这里曾经是妈妈陪我的乐园,而今我却只能再看它最后一眼了。
我立即挣脱那两只有力的手,跑到姥爷姥姥身边,并给跪在他们面前,拉着他们的手哭着说:“姥爷、姥姥,我求求你们了,求你们不要让我和妈妈分开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啊!”
姥姥的脸上也流下了泪水,对着我说:“祺祺,姥姥也不愿意你走,可是你是李家的孙子,在这里长久住下去会受委屈的。再说你将来能上更好的学校,将来考上大学后你就能和妈妈在一起了”
这时,爸爸和穿职业装的女人一把手,拉着我就往门外拖,我哭着喊着“妈—妈—妈。”但他们俩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像一把利剑一般硬生生的,把我和妈妈在一起最后的时光给斩断了。
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爸爸专车—宝马),我被她硬生生的塞进轿车里,随后她又坐进来,狠狠的把车门给关上了。
只听见她说声,“去火车站”,车子便飞一般的走了。
我趴在座位上看着远去的家,拍打着玻璃,使尽全力呼喊着“妈妈…”我始终没有见到妈妈走出家门看看我;渐渐地家在我面前远去,我生活十年的村庄也渐渐地在我的视野中消失。
由于我和妈妈分别时大声的呼喊,我的嗓子渐渐地变得沙哑了,但眼角的泪水伴着分别的痛苦,一起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