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
在西安城区往南,不到100公里,便到了蜿蜒秦岭山脉的脚下,在城区能看到巍峨的终南山,远望去千峰叠翠,景色幽美,比起城区的喧嚣,终南山便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山涧溪水泊泊而来,形成一道道优美的风景,天公作美在山脚下划了一道,横贯东西的国道便偎而卧,溪水流到平川下与国道相交数处家院,或傍于溪边,或沿于路旁,这便是我出生的乡村,在西部一个近似于无名的普通小村镇,景色优美,似乎是能把人给陶醉,但这里可不是世外桃源,是我的乡亲们生存活计的地方。
山涧的溪水流过两座桥,在两座相同的用红砖垒成的院落旁边,打过一道弯便转向东北方去了,两座院落的大门往西走几步便是一座桥,桥的西侧便是横贯东西的国道,这两座院落中南面的便是我的家,是我和妈妈生活了十年的家;我家的后面便是我舅舅家,两个院落从外面看长相一致,这是姥爷生前为舅舅和妈妈盖的房子,外人一看便知道这两座院落是一家人。
我出生于九五年农历龙抬头的那一天,妈妈告诉我说,九五年是个好年头,是农历猪年,属猪的好呀,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这也是她对我的期望;后来我慢慢的了解到妈妈小时候经常是挨饿的,吃不饱、穿不暖,每当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人便一同往北乞讨度日,由于被饿怕了,妈妈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从我记事起,我就和妈妈在一起相依为命地生活在这个院落里,在这里我度过了我的童年,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我深深地感受了母爱沐浴了我的身心。
在世纪之交的岁月养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妈妈在村里医务室工作,薪水微薄经常入不敷出,我没有其他小朋友那样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的爸爸赚大钱,会给给他们买好多的零食,看着他们在我面炫耀穿着的新衣服和吃着眼花缭乱的零食。
我站在他们跟前只能眼巴巴的咽着口水,妈妈也看到了这些,在家里养了鸡和鹅,靠着妈妈的辛苦劳作,家里的日子在清苦和勉强温饱下度过,她那柔弱的身体撑起片温馨的港湾,从出生到上学,我便在这片港湾里无忧无虑的玩着。
世纪之交之后的第一年,妈妈尽全力劳作,一毛一分地攒下好多零钱,看着妈妈这么辛苦很是心疼,我告诉妈妈想帮她干活,妈妈告诉我说:“娃儿,你马上要上学了,上学需要好多的钱,妈妈如果不干活赚钱,娃儿怎么能上学呢?”
我顿时哭着说,“妈妈,祺祺不想上学,只想妈妈能好好的休息!”妈妈用她那长满茧子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蛋语重心长地说道:“娃儿,你要知道考上重点大学才是农村娃的唯一出路,知道吗?考上大学后把妈妈接到城里,这才是心疼妈妈。”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大学,只知道那是妈妈对我的期望,我不会辜负她的期望,也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度过炎热的夏季后,初秋的凉风吹进了村里每个人的心,也吹动了每个人丰收希望的身体,一年的劳作便在这个季节得到回报。这个季节也是莘莘学子又一次走向新的校园的时期。
这年的9月2日下午,太阳还在半空悬挂着,妈妈早早的回到家里,紧接着把前几天用旧床单改成的书包拿出来,又把一件长袖的褂子和一件裤子翻出来,这两件衣服是表姐不穿的旧衣服,妈妈独自多天在昏暗的灯光下,用剪刀和针线缝补多次,一针一线密密缝起,一次又一次的比量着我的身体生怕改的不合适,后来她又用水洗了一遍,直到我试穿的时候合适匀称。
书包是妈妈用在外地打工时不穿的旧工作服改成的,妈妈又用在医务室装针药的硬纸板盒改做成文具盒,数日间,上学时穿的衣服、书包、文具盒我都有了,感谢妈妈用她那巧夺天工的双手为我做的这一切。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月儿羞涩的爬上了树梢,不多久她那美丽的银纱覆盖了大地,厨房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与月儿的银纱翩翩起舞。
我帮着妈妈一起做饭,妈妈说:“娃儿,你回屋吧,明天就要上学了。”我不知道上学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妈妈为我上学煞费苦心,我不能辜负她,我还以依旧给她打下手。
在暗淡的灯光下,妈妈端来了用鸡蛋做成的热汤面,我们俩一起吃完后,妈妈拿出事先做好的衣服,给我穿起来,衣服穿在我身上很是得体,在初秋的夜里穿上妈妈改好的衣服,感觉软绵绵的、暖暖的,我深深地感到妈妈的温情和汗水能抵挡住秋夜的寒凉。
那天夜里,妈妈搂着我,我依偎在妈妈身边,妈妈抚着我的头发告诉我说:“娃儿,明天你就要上学了,明天妈妈送你到学校,记住咱们家虽然很穷,没法给别的小朋友相比,但我们的志气不要输给他们,在学习上也不要输给他们,知道吗?”我努力地点点头。
村里的小学在村子的北面,从我家走到那里大约需要十几分钟,走进大门,青砖露出的一个个三角围成了一个圆圆的花园,园内喇叭花簇拥着美人蕉微笑着向着进出的人群打招呼,花园的两边有折成两排的瓦房,藏卧在丰茂梧桐树下。
南面是四、五、六年级,北面是一、二、三年级,这两排瓦房之间,数个锈迹斑斑的单双杠和一对篮球架,疲倦的躺在操场上昏昏欲睡;操场上站满了前来报名家长和他们的孩子,妈妈带着我报完名后把书包交给我,并深情的说道,“娃儿,妈妈要去医务室上班了,自己乖乖的,听老师的话。”
我呆呆的站在瓦房下望着妈妈远去的身影,秋风吹过心里不禁凉飕飕的,第一天上课,老师无非是讲了一下课堂的纪律等等,我在期盼见到妈妈的思念中,忐忑不安度过了第一天的课,就这样我就开始读上了小学。
舅舅在派出所工作,每天早晨我是伴着他的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起床,每天天还没亮,妈妈都是先起床为我做面汤,当她看着我吃的饱饱的之后,她便目送我走出家门,妈妈为了多赚点钱,便在医务室工作时经常加班,我只好一个人走着回家;寒暑易节、四季更替,很长时间一直没有被外面的世界所改变。
我从出生后一直到上学时,始终没有见到我的爸爸,每当看到其他的小朋友由爸爸接送上学时,我便由心的希望有个高大、健壮的爸爸来接我放学,来打碎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魔咒”。
“李祺祺,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娃子!”一声声刺耳的恶语,夹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而去,车子后面的小朋友用这样的嬉笑声音,把我的头压得更低,就这样的声音从一年级开始一直伴随着我到四年级。
有时候,嬉笑的言语越压越重,我会便不止一次的问妈妈:“爸爸哪里去了?他们都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娃子,妈妈到底有没有爸爸呢?”
妈妈经不住我一次次的问,她都会深深地用力抱着我,趴在我耳边说:“祺祺当然有爸爸,只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不过爸爸很快就会来看祺祺了,要是祺祺不乖的话,爸爸就不回来了!知道吗?”几乎每次妈妈都是这样的回答,于是我就会乖乖的,生怕爸爸不会回来了。
上学时的假期很多,小朋友都会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玩,而我为了不再听到“李祺祺,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娃子!”这样的嬉笑的言语,不得不远远地离开他们,当我望着其他小朋友玩耍时,只好远远地望着,渐渐地我便离开他们的小群体,自己呆在家里做着作业,或者是坐在寂静的院落里,望着天空的鸟儿远飞的身影,能给我带来好一点的消息,无论是什么。
妈妈的工作颇为辛苦,又顾及农田和菜地,总是一边带着我一边在地里劳作,慢慢地我用我幼小而又单薄的身躯,帮着妈妈做一些农活,拔草、锄地、施肥、收玉米,还有帮着妈妈洗衣服,为妈妈做着有糊味的面汤;有时候妈妈看着烟熏着我的眼,会脱下满含着疲倦的衣服和我一起做饭。
在我幼小的眼光里看到,妈妈做饭时最美丽,她用双手挽起自己的披肩发,用带有弹性的红色头绳轻轻的扎起来,额头的汗珠流过俊丽的大眼睛,便与鬓角的汗珠洗清了俊俏而又清秀的脸颊,此刻我都会拿起凉毛巾为妈妈拭去汗水,每到此时,妈妈都会用手抚着我的脸蛋笑着看我。
我慢慢的也断断续续从舅舅那里慢慢听到了妈妈的一些故事,她在一所卫生学校毕业后在山东省一家医院做大夫,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回到了老家,不多久我就出生了;随后的几年里,妈妈把我含辛茹苦的养大。
舅舅始终不说有关于我爸爸的事,我每当问起这件事时他都会把我制止,不会再让我说话,但我心里急迫的盼望着爸爸从远方,风尘仆仆的赶到家里,为我买来好多的漂亮的衣服和零食,爸爸妈妈和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