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不再犹豫
如果说陈紫诺的眼睛是一个深渊,掉进去就爬不上来,不如说,她的眼睛,是一口深不见低的古井,当她漆黑如墨的眼珠盯在某处的时候,你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然后,眼珠一动不动的幻发着奇异的光。
陈紫诺经常会幻觉,她总是会以为自己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或者,某种原因,她是从古代穿越几个世纪来到这个大都市的浣纱少女。她的幻影里,总有着十里扬长的杀戮,青锋碧剑的光影,白马银枪的少年,而她,一定是涉千山万水的绝世红颜,于环佩叮当之中 ,一回眸,一浅笑,一终身!
当然了,那不过是幻觉,更或者说是白日做梦。
但是,她的白马王子,必定不是江纯这样的,这样的温婉脾气,这样的不帅气。
可是,关于他们在恋爱的传闻已经迅速在学校如河水泛滥般传开,甚至在课堂上,班主任都有意无意的提起早恋,紫诺明显的感觉到四面射过来的眼睛,象利剑一样穿透她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恐慌。
她的名字, 必定和江纯联系在一起吗?她常常无意识的在一张白纸上写满:陈紫诺,江纯,陈紫诺,江纯,陈紫诺,江纯,她怎么看,那两个名字都没有水乳交融的可能,换言之,这不像一家人。
可是,江纯却因为这漫天飞舞的传闻沾沾自喜起来,他对陈紫诺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你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啊?”紫诺微怒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只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如果过了好久,你还是不喜欢,你可以随时离开,这样可以吧?”
紫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真的,如此卑微吗?他喜欢她?就可以如此放下身段?
“也许你永远不会象我爱你这样爱我,但是,我希望你每天可以感受我对你的喜欢和爱,你陪着我,让我能够爱你,就足够。”
紫诺的脑袋轰鸣起来,全身战栗,他明白,这卑微后面的期待,她曾经,是如此的喜爱叶伊凡,喜欢到不敢表白,怕伤害,怕丢脸,怕无地自容。
但是他,这个貌不惊人的江纯,却有着被拒绝,被难堪,被不屑的勇气。
这一刻,紫诺眼前不争气的闪过两个面容,伊凡,峰。是的,伊凡,已经不可能与她有交织,而峰,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曾经也喜欢她的吧。
只有他,江纯,目前为止,只有他是唯一一个对她说“我喜欢你的人。”
盯着他黝黑的脸膛,盯着他的单眼皮,还有他或许是真的有些近视,开始架在鼻梁的宽边眼镜渐渐有些氤氲朦胧,紫诺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全盘瓦解,所有的防备溃不成军。陈紫诺,你装什么清高,或许,你真的不够优秀,或许,你真的只是一个丢进人海就根本找不到的普通女孩,什么天荒地老,什么白马王子,什么俩情相悦,什么今生来世,都去***滚蛋,你就是一个连江纯那么普通的男生都敢追求的普通人,一无是处! 那一刻,她真的败了。
她听到有个声音说“好,我答应你,我们试试,说好的,我随时可以离开。”
或许是太过忽然,江纯的笑居然很久都没有按捺住,体育课铃声响了,他边往教室外跑,边喜不自禁的说“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